第34章(第3/3页)

“速速递给无咎的人。”李恪昭将那张绢帛丢给飞星。

飞星领命,收好那张绢帛就起身辞礼,大步匆匆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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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中只剩岁行云与李恪昭。

两人大眼瞪小眼好半晌后,李恪昭才又从桌上漆雕木盒中取出一枚刻了李氏族徽图腾的羊脂佩玉。

他以食指按住那佩玉,平静地与岁行云四目相接,眉梢微扬,良久不语。

岁行云不知所措地咽了咽口水,头皮发麻:“公子?”

李恪昭凉凉轻哼,指尖使力一弹,它便快速滑向岁行云面前。

岁行云心肝颤颤将那佩玉接稳,不太确定地望向他:“公子,您这是要我做什么?”

这枚佩玉平常从不见他戴的。

刻着李氏祖徽图腾,小心收藏,多半意味着凭它可动用缙六公子名下的一切。

府库。十二卫。西院三十余人。飞星及他手下暗探眼线。及那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无咎”。大概还有些许尚未浮出水面的暗中力量。

这怕是目前李恪昭手中全部的筹码了。

他就这么将自己全部的筹码丢给她,却什么也不说,意欲何为?

李恪昭不满地白她一眼,神色疲倦地起身,忍了个呵欠,举步就走。

满头雾水的岁行云握紧那枚佩玉,惴惴不安地追出去,边走边小声道:“公子,您还没说要我做什么呢。”

“我方才不是看你好半晌?伙伴间的默契呢?尽在不言中呢?”李恪昭脚不停步,眼角余光懒散斜睨她。

“我能看懂飞星眼神,是因我俩说的只是小事啊!”岁行云被噎得哽了哽,急急跟了数步。

李恪昭冷声哼笑:“我所欲言亦是小事,你却没懂我眼神。”

几个月相处下来,岁行云多少算是摸着这位公子的脉了。

大多时候都是个严谨从容、谋定后动的可靠主事者,却会时不时地暗着皮一下。最大乐趣就是看别人急得抓耳挠腮,却又不能将他如何。

每每得逞,他便神情冷淡,心中窃喜,活似个欠揍的熊孩子。

而熊孩子作妖,多半是为引人来哄。

岁行云深吸一口气,立时宛如狗腿成精:“那不能够。但凡关乎公子,绝无小事!况且您在我心中先是主君,然后才是伙伴!您智慧超绝、运筹帷幄,眼神之中过多深邃奥义,绝非旁人轻易就能窥破玄机的。飞星哪能跟您比?”

果然,李恪昭的脚步放缓,唇角微弯。

“所以,您给我这个,是有何吩咐?”岁行云看准时机,小心亮出手中佩玉,再次确认。

李恪昭总算恢复如常,利落沉声:“我离开那三日,府中大小事务有飞星与十二卫分担,不需你过多分神,只需顾好西院事务。但若遇非常之事,由你见机决断。”

明白了责任之沉,岁行云郑重点头:“请公子放心,我定全力以赴。”

她到底是上辈子在尸山血海中滚过的人,若真遇非常之事,虽不敢说必定处置得万无一失,却不至毫无章法。

定不辜负这份信任,好好替他守稳三日。

说话间已到回廊尽头,举目都能望见主院拱门了。

“公子,”岁行云止步,轻声道,“虽只三日,也未必真有大发生。可您当真信得过我?”

“嗯。”

一个毫不迟疑的沉沉单音,无任何解释与说明,这就是王者与常人不同的胆识魄力。

岁行云心中无端泛起滚烫涟漪。似热血沸腾,又仿佛掺杂了别样微悸。

李恪昭淡淡勾了唇角,默然睨她片刻,倏地在她头顶轻拍一记。

“记住,沉迷美色必遭灾殃,沉迷娇软小郎君也无好下场。”

直到回了自己南院的寝房,岁行云坐在床沿边愣怔半晌,才想起半个月前书房里那两颗果子。

一闭眼,先时李恪昭在夕阳下前行的模样就清晰到纤毫毕现。

初夏的暮光里,身着竹青锦袍的修长背影莹有光华,每一步都脚踏实地,沉默而坚定。

仿佛明知前路艰险,甚或有千万人阻挡,也会不偏不倚地走下去。

心有定见,锐勇迫人,冷肃刚硬,无畏无惧。

那绝非岁行云偏爱的温柔娇软小郎君模样。

此刻却莫名如一个扰人的梦魇,无声无息捆缚了她慌乱无措的心魂。

直到容茵捧着衣衫入内,请她更衣后用饭,她才猛地睁眼。

若无其事接过容茵手中衣衫来换,心中却暗自腹诽:呸!你当初还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呢,拍我头算怎么回事?

而她此刻滚烫的面颊,与胡乱蹦跶的繁杂心音,又算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