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萧医生,我不需要心理治疗。”贺执认真地回答。

不同于萧正阳,萧青不会用语气或者话语逗弄或者刁难他人,他这样问,是真的认为贺执需要帮助。

“好。”萧青合上空白的病历本,封面上正写着“贺执”两个字。

“想问什么?”萧青问。

贺执想了想,说:“脱敏治疗可能出现副作用吗?”

“脱敏治疗的原理是让患者逐步接触过敏源头,适应条件,从而达到治疗效果。如果对过敏物的剂量控制不恰当,很有可能引发病症。同理,成瘾症的相关治疗也是这样。过度接触上瘾源会让患者失去自控,再次陷入病症,导致更严重的状况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周沉有什么异样吗?”萧青问。

贺执说:“他平时喝酒吗?会喝醉吗?”

萧青不断记录的笔顿了下来,“周沉不会碰酒。即便迫不得已,也绝不会喝醉。”

“是吗……”

“贺执。”萧青叹了口气,翻开压在胳膊下的一本病例,“周沉曾经装醉误导了萧正阳的诊断。除了那一次,我再也没有见过周沉醉酒的模样。虽然我不认同萧正阳的一些治疗手段,但作为心理医生,他是绝对合格且优秀的。周沉善于调整与伪装自己的情绪,是很难处理的病人。”

“萧医生这是怕我被狼叼走了?”贺执轻笑,“不用担心,他就是想吃了我也得啃一会呢。”

萧青皱眉,他并不擅长回答这种调侃中带着自嘲与轻浮的话。

“脱敏治疗真的有用吗?”贺执自然地岔开话题。

“理论上可能有用,虽然我并不赞成。”萧青说,“下周我需要外出复诊,地点离你们的拍摄地两个小时车程。我会过去一趟。”

贺执愣了片刻,问:“周沉知道吗?”

“不知道。”

“那谁带萧医生进剧组?”

萧青合上病历本,说:“我去探班,会有人带我进去。”

廖嘉宇拿着剧本指指点点,最终点点头,像是和周沉达成一致。廖嘉宇扯过半蹲在一旁休息的郑元,朝贺执走来。

“行,那到时候联系,先挂了。”贺执挂断电话,朝廖嘉宇打招呼,“廖导。”

“小贺忙着打电话呢?”廖嘉宇把拿着剧本的周沉往前推,“你们周导要改剧本,打扰小情侣煲电话粥的仇可得记他头上。”

“廖导。”贺执站起身提醒,“我单身。”

“这么警惕啊。”廖嘉宇调侃一声。将视线落在郑元身上。

郑元愣了片刻,慌张地摆着手:“廖导,我也单身。”

“行了,不逗你们小年轻。”廖嘉宇说,“周沉对剧本有些想法,但改动比较大,需要和你们商量商量。”

“周导想改哪里?”郑元问。

周沉将手中剧本摊开,印刷字体间写满了雅正的字,将空白的位置几乎全部填满。

“增改的部分主要在这几幕,是你们两个的对手戏。难度会有些大,对屏幕形象也会有很大的影响。”周沉说,“如果有任何顾虑可以随时告诉我。”

贺执接过剧本,郑元凑上来看。

如周沉所说,添加的剧情几乎全部是平烨烛与姜深的对手戏。

原本的故事中,姜深陪着平烨烛送了几次葬。他听到过远在他乡的游子电话中麻木沉痛的沉默,看到过悬崖边饱经风霜的棺木。他知道背尸人的传承将断,而他手中的片子也不过是这份职业葬礼上的一株白色菊花。

姜深是记录的人,最终他离开村寨,将这些故事带上摄影展,村寨获得政府的支持与资助变得富饶。而平烨烛却和仍然需要背尸人的村寨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怪廖嘉宇会一眼看中这份本子。人物丰满,压抑与温馨共存,是一份成熟的,完美的文艺剧本。

而周沉却认为,太和谐了。

大量的笔墨用于讲述故事和表达现象,故事自洽,而平烨烛的孤独与内敛却向湖面的浮萍,空有设定没有根系。

姜深不能只是摄像机的双脚,平烨烛也不能只是背尸人的眼睛。

在周沉的故事中,姜深是闯入寨子的外人,他带着许多有趣新鲜的玩意,教孩子使用电子设备,讲山外的故事。有些人喜欢他,有些人讨厌他。平烨烛小心的维持着平衡,避免姜深与寨子有过深的交集。

然而事与愿违,姜深与寨子中的神棍交恶,被忌恨报复。神棍与寨子里的富商做交易,将姜深卖到富商家里做冥婚。

“这个,真的能播出去吗?”郑元看完了增改的部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提出了无比质朴的问题。

“人口买卖、活埋、冥婚……”郑元挠挠头,“剧情是丰富了,但这也太丰富了!”

廖嘉宇点点头,说:“的确会麻烦一点,不过这是我们该考虑的事。小郑觉得这部分是加还是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