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来宾(第4/8页)

“啊!你已经知道那件事啦。”那位私人秘书一边说,一边微笑着和他握手。

“当然啦!”

“他们外界怎么说?”

“什么‘外界’?一八三八这么个好年头,我们的‘外界’又这么多。”

“就是你领导的政论界呀。”

“他们说这件事很公平,说你如果撒下了这么多红花的种子,一定会收获到几朵蓝色的花。”

“妙,妙!这句话说得不坏!”吕西安说。“你为什么不来加入我们的党呢,我亲爱的波尚?凭你的天才,三四年之内你就可以飞黄腾达的。”

“我只等一件事出现以后就可以遵从你的忠告,那就是,等出现一位能连任六个月的部长。我亲爱的阿尔贝,请允许我说一句话,因为我必须使可怜的吕西安有一个喘息的机会。我们是吃早餐还是吃午餐?我必须到众议院去一下,因为我的生活可不悠闲。”

“我们只吃早餐。我在等两个人,他们一到,我们就立刻入席。”

“你在等两个什么样的人来吃早餐?”波尚问道。

“一位绅士,一位外交家。”

“那么我们得花两个钟头来等那位绅士,三个钟头来等那位外交家了。我回来吃剩饭吧,给我留一点杨梅,咖啡和雪茄。我还要带一块肉排去,一路吃着上众议院。”

“别干那种事,因为即使那位绅士是蒙特马伦赛,那位外交家是梅特涅,我们等到十一点也会吃上早餐的。目前,暂且请你学学德布雷的样子,来一杯白葡萄洒和一块饼干吧。”

“就这么办吧,我等着就是了。我一定得做些什么来分散我的思想。”

“你象德布雷一样,但据我看来,当部长垂头丧气的时候,反对派应该高兴才是呀。”

“啊,你不知道我所受的威胁。今天早晨我得到众议院去听腾格拉尔先生的一篇演说。今天晚上,又得听他太太讲一个法国贵族的悲剧。去他妈的,这种君主立宪政府!正如他们所说的,既然我们有权选择,我们怎么会选中了那种东西?”

“我懂啦,那么你的笑料一定不少了。”

“别诋毁腾格拉尔先生的演讲,”德布雷说,“他们投你们的票的,因为他也属于反对派的。”

“一点不错!而最最糟糕的就在这一点。我等着你们派他到卢森堡去演讲,我好痛痛快快地嘲笑他一场。”

“我亲爱的朋友,”阿尔贝对波尚说,“看来西班牙事件显然是决定的了,因为你今天早晨的脾气实在不妙。请别忘了,在巴黎人的闲谈里,曾提到我和瓦朗蒂娜·腾格拉尔小姐的婚事,所以我从良心上不能让你诋毁这个人的演讲,因为有一天,这个人会对我说,‘子爵阁下,您知道,我给了我的女儿两百万呢。’”

“啊,这桩婚姻是不会实现的,”波尚说道。“国王封了他为男爵,他可以使他成为一个贵族,但无法使他成为一位绅士,而马尔塞夫伯爵的贵族派头太大了,决不会为了那两百万而俯就一次门户不当的联姻的。马尔塞夫子爵只能娶一位侯爵小姐。”

“两百万哪!这是一笔很可观的数目呢!”马尔塞夫答道。

“这笔钱够在林荫大道开一家戏院,或建筑一条从植物园到拉比的铁路了。”

“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马尔塞夫,”德布雷说,“你只管和她结婚。不错,你等于娶了一只钱袋,但那又有什么关系?情愿少要几个纹章多弄几个钱。你的武器上有七只燕子。给了你太太三只,你还有四只,那比基斯先生已经多一只了。而基斯先生的表兄是德国皇帝,他自己也几乎做了法国的国王。”

“老实说,我觉得你说得很对,吕西安。”阿尔贝茫然地说道。

“当然啦,每个百万富翁都象一个私生子一样的高贵,就是说,他们能够高贵得象私生子。”

“别再说了,德布雷,”波尚大笑着回答说,“夏多·勒诺来了,他,为了医好你这种怪僻的谬论,会用他祖宗勒诺·蒙脱邦的宝剑刺穿你的身体的。”

“那样,他会玷污那把宝剑的,”吕西安答道,“因为我卑贱,非常卑贱。”

“噢,天哪!”波尚大声叫道,“部长大人唱起贝朗瑞来啦,天啊,我们往哪儿走了呀?”

“夏多·勒诺先生到!玛西米·莫雷尔先生到!”仆人通报了两位新来的客人。

“好了,现在可以吃早餐了,”波尚说,“因为我好象记得,阿尔贝,你告诉我你只等两个人。”

“莫雷尔!”阿尔贝自言自语地说道,“莫雷尔!他是谁呀?”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夏多·勒诺先生,一个年约三十岁左右,满身上下一派绅士气的漂亮青年,也就是说,他既古契一样的身材,又有蒙德玛一样的智慧,已上来握住了阿尔贝的手。“我亲爱的阿尔贝,”他说,请让我给你介绍玛西梅朗·莫雷尔先生,驻阿尔及利亚的骑兵上尉,他是我的朋友,而且还是我的救命恩人。请向我的英雄致敬吧,子爵。”说着他向旁边让开了一步,一位宽额头,两眼锐利,胡须漆黑,纯良高贵的青年出现了。这位青年,读者已在马赛见过他了,当时的情形很富于戏剧他,想必还不会忘记吧。一套半似法国式,半似东方式的华丽的制服充分表现出了他那宽阔的胸部和健壮的身材,胸前挂着荣誉团军官的勋章。这位青年军官以安闲优雅,彬彬有礼的态度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