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滔天巨坑(第2/3页)

到后来所有的手续走完,在老詹的碑前献上了花束。

他依旧笑得温柔和煦,盯着老詹的遗像,仿佛是在与他对面交谈。

“再见。”霍初行轻声道,那是他唯一留给老詹的话。

伊朶从未见过这样薄凉的人,对他的印象坏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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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詹过世,伊朶作为他的关门弟子,变成了等人收留的孤儿。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被学校彻彻底底地遗忘在了角落里,等到期末来临,伊朶投稿的论文收到了回执。

对方刊名如雷贯耳,足够震惊半个系。

三个评审人,两个建议发表,一个中立意见。

基本发表无疑了。

教务处主任终于记起了老詹还有个关门弟子,热情地向伊朶介绍:“我们中文系很多导师非常优秀,你的论文有需要改进的地方可以跟新导师沟通沟通……”

换句话说,就是要署名,二作起步,一作更棒。

可论文也是老詹的心血。

用脚指头都能想象他如果在世听见这番话的话,老学究如他,得跳起来戳教务主任的鼻梁了。

伊朶在教务处办公室坐了半个小时,试着和教务处主任商量:“请问,我提前办理退学的话,学校发不发研究生学位证?”

教务处主任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伊朶轻声说:“我听说学校有先例,硕博连读,如果坚持不到毕业,可以的拿硕士文凭毕业。”

教务处主任瞠目结舌:“荒废大半年学业也不知道主动找学校沟通,现在学校有心替你安排你又不乐意,你不想要毕业了是吧?”

“……还好。”伊朶选了个中性词。

“你这孩子真是太……”教务处主任说不出话来。

真是太不像话了。

伊朶在心里替他补完剩下的话语。

她确实一直就不是一个好学生,当初会念博也不过是因为贪恋老詹长得像她过世的爷爷。现在老詹不在了,她其实无所谓去哪里,毕业于否,做什么。

伊朶在教务处主任不可救药的眼神里走出了办公室。

临到门口,撞上了个熟悉的身影。

……霍初行?

伊朶不确定他在门口听到了多少。

她原本想要直接路过他,毕竟之前只是见过几面,没想到霍初行却直接叫出了她的名字。

“伊朶。”轻缓的声音。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脸上噙着温雅的微笑,每一缕眼睫毛都仿佛是按照最得体的姿势生长。

就像他本人一样,温柔得体的皮囊下藏着薄凉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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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了退学准备的伊朶,特地去了一趟公墓。

老詹过世的大半年,她每隔半个月就到老詹的墓前看望他一次,其实也不做什么,有时只是过来吹一吹风,看一看他白发苍苍的遗像。

今天比较特殊,今天伊朶是来谢罪的。

“老詹,我可能毕不了业了。”伊朶席地而坐,朝着墓碑叹息,“有孙子的想染指你的论文,你要是在天有灵,晚上可以去吓唬吓唬他。”

伊朶:“当然,我万一要是真不毕业了,你不要气得来吓唬我。”

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实在不行,我去办个假证烧给你,也算是毕业了?”

墓碑上老詹慈眉善目,一点都看不出是个暴躁倔强的臭老头。

伊朶擦了擦眼角,小声道:“老詹,我挺想你的。”

她在老詹的墓碑旁边留下了一颗桃子。

桃子是在老校区门口的胖大婶那边买的,跟着她坐了两个小时的公交车,又被她用山间的清泉仔仔细细洗干净了毛,最后才落到老詹的墓前,依旧水灵灵。

“走了啊。”伊朶轻声道。

就在她走后,另一个修长的身影踱步到了詹友德墓前。

那是个天然带着微笑眼的年轻人,他俯下身,詹友德的面前点了三根烟。

午后的阳光照耀大地,烟味渐渐弥漫开来。

他不抽烟,于是站了起来走开了几步,居高临下地眺望远处——远处的山间小道上,刚刚离去的女孩的身影渐渐缩成了小小的一颗,慢慢地变小融化在了阳光氤氲里。

伊朶。

霍初行在心底默念了一遍这个略微古怪的名字。

他和导师保持着良好的联系,不止一次听他说起过这个名字。

詹友德年岁已高,其实早就悄悄地打算过许多事。他说:“我还有一个孩子叫伊朶。”

“她和你不同。”他说,“伊朶是一个很深情的孩子。”

霍初行与詹友德认识十数年,深知他的脾气,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他以这样的表情形容一个学生:就像是在回忆他放在阳台上的那盆花,或者是他夹在书页里的那片三十年前的银杏叶。

他想象不出是她是怎样一个女孩子,直到那一天在医院里面看见她。

她坐在医院冰凉的走廊上,直勾勾地看着时钟,奇异地给人一种动物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