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1年10月 简·波琳 于安姆特山(第2/3页)

“因为你请求我帮助你。”我说,“我是你的朋友。”

“你也这么帮了安妮·波琳吗?”

“没有!”我叫了一声,“她不想要我的任何帮助!”

“你不是她的朋友吗?”

“我是她的弟媳。”

“她不喜欢你吗?”

“我怀疑她从一开始眼里就没有我。她对我视而不见。”

但这也没有让她打住思考,正如我所料,这反而助长了它。我几乎都能听见她思绪缓慢旋转的声音了。

“她不喜欢你吗?”凯萨琳问,“她和她的丈夫还有她的姐姐,他们总是一起的。但她们把你排除在外了?”

我笑了,但笑得并不好看。

“你把这说得就像是在学校里的小孩子之间的事。”

她点了点头。“在皇室宫廷里就是这副样子。你有因为他们不让你加入而恨他们吗?”

“我是波琳家的人。”我说,“我就和他们一样是波琳家的人。我嫁进了波琳家,他们的舅舅公爵大人也是我的舅舅。在家族中我的利益就和他们的利益一致。”

“那你为什么还要为他们的控告作证呢?”她问。

我震惊于她对我开门见山的责问,几乎快说不出来话了。我看着她。

“你从哪里听来这些的?为什么你会说起这个?”

“是凯瑟琳·凯里告诉我的。”她说,好像两人都还是小孩,私底下谈论叛国、乱伦和死亡并没有什么大不了一样,“她说你对你的丈夫和他的姐姐做了不利证明。你提供了证词证明他们是情人和叛徒。”

“我没有。”我小声说,“我没有。”我不能忍受她提起这件事,我从来就不想提起这件事,今天也一样。“不是那样的。”我说,“你不明白,因为你只是个女孩子。那些事发生的时候你还只是个小孩子。我试过救他,也试过救她。这是你伯父设计的大计划。它失败了,但它本可以成功的。我以为只要我作证就能救他,但结果全错了。”

“真是那样吗?”

“我心都碎了。”我痛苦地喊了出来,“我试过要救他,我爱他,可以为了他做任何事。”

她年轻漂亮的脸上写满了同情。“你那时想要救他吗?”

我用袖子背面抹去眼中的泪水。“我可以为他去死。我那时正要去救他。本可以为了救他做任何事。”

“为什么事情发展变了?”她小声说。

“我和你伯父以为如果他们认了罪,国王就会和她离婚,她就会被送到修道院去。我们以为乔治会被剥夺头衔和荣誉,然后被放逐。那些和她一块被起诉的男人从没犯过罪,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乔治的朋友,是她的朝臣,而不是爱人。我们以为他们都会被赦免,就像托马斯·怀亚特被赦免了一样。”

“那么发生了什么事?”

再次说起这些就像做一个梦。一个经常来到我身边的梦,像病痛一般在夜里将我唤醒,让我离开床铺走进黑暗的房间里,一直等到第一缕灰色的光线出现在天际,我才知道我的折磨结束了。

“他们否认了自己的罪过。这并不是计划的一部分,他们应该供认的,结果却几乎否认了所有指控,只承认说过对国王不敬的话,乔治说国王已失去生育能力。”就算是在这样明媚的秋季,在那场审判之后五年,我仍然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并且环顾四周以确保没人能听见我的话,“他们的勇气没有奏效,他们否认自己犯了罪并且没有请求宽恕。我按照计划行事,就像你伯父说我应该做的那样。我保住了头衔,保住了土地,保住了波琳家的遗产,保住了他们的财产。”

凯萨琳还在等着我说更多。她不明白故事到这就结束了。这是我的一项壮举和胜利:我拯救了头衔和土地。她甚至露出了迷惑的神色。

“我做了我应该做的事——去拯救波琳家的遗产。”我重复了一遍,“我的公公,乔治和安妮的父亲,花费了一生的时间来积蓄这笔财产。乔治在这之上又积累了不少。安妮的财富也在其中。我保住了它们。我为我们保住了罗奇福德庄园,保住了头衔。我还是女贵族罗奇福德。”

“你救了遗产,但他们并没有继承到呀。”凯萨琳不解地说,“你丈夫死了,他一定认为是你做了对他不利的证供。他一定认为在自己否认罪过的时候是你在指控他。你是指控方的证人。”她思考得很慢,说得也很慢,但她慢慢地说出了最糟糕的那件事,“他一定认为是你让他走向死亡的,这样你才能保住头衔和土地,即便要用杀了他做代价。”

因为她说了这些话,这些噩梦一样的话,我几乎喊叫出来。我用袖子背面摩擦着脸,好像这样就能把怒气擦走。“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他不会这样想的。”我绝望地说,“他知道我爱他,知道我在试着救他。就是在他赴死的时候他也知道我跪在了国王的面前,请求他放过我的丈夫,她也知道我同样为她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