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很快,这个机会就来了。

于是齐王府内的嬉笑怒骂暂停在了冬狩开始的前几日。

沈恪与苏杳杳依旧有事没事被太后打着想念的名号召进宫去走一趟,而苏清泽则收拾好行李,带着依依不舍的苏婉莹,大包小包回到了将军府。

期间苏杳杳又受温言之托,悄悄回了趟娘家帮忙打探将军夫妇的口风。

同样的话苏将军又讲了一遍,他的女婿可以不是权豪势要,富埒陶白,哪怕是个普通人都无所谓,只要对方有担当,有责任,能护得女儿安稳一生便也就满足。

如果这个人是温言,那他们自然是满意的。只是有一个条件,必须得延续苏家优秀的传统,终生不得纳妾。

苏杳杳将原话转达后,温言心里也就有了谱,开始暗中准备起来。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忙忙碌碌的日子就这样如流水般倏然逝去。

数九严冬的天在大多数时候都盖着一层阴霾,灰蒙蒙一片,间或偶有的晴日,阳光也只是映着白雪耀出半日刺目扎眼的光,在下午极早之时又被团云遮蔽。

日昼极短,到冬狩这天自然也不例外。

天色将明未明似有雾罩,白雪掩着勃勃生机,连起的风都夹带着萧瑟肃杀的味道。

车驾四平八稳向着城外围场而行,高举的旌旗抖动着发出猎猎声响。

苏杳杳撩起帘子往外瞧,远山盖着残雪,模糊的轮廓向天尽之处绵延,行径的队伍车乘相衔,在雪地上拉出一条色彩厚重的长线。

今日苏杳杳并未带上连翘与青黛二人,跟着她的是沈恪从别处调来的侍女,武功颇高不亚于苏杳杳,而随行的侍卫却只有明面上的宁远与宁双一众熟面孔。

她知道沈恪暗中还有不少部署,至少温言与唐云川现下就已经蛰伏在暗处,宛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夕,风平浪静下有看不见的暗潮在汹涌。

苏杳杳一反常的沉默,倒叫旁边看着书的沈恪不太习惯。

“今日怎的如此安静?”

苏杳杳放下帘子坐回原处,低声说道:“听你的人说,裕亲王在暗中也有动作,我在想,不知今日先发难的会是他还是沈珏。”

“害怕吗?”沈恪问。

“我不是怕……”苏杳杳摇头,话音顿了顿,手指摸上藏起来的软剑:“我是在想,究竟先弄死谁比较好。”

虽然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彻底偏离了上辈子的轨道,一切悲剧的关窍点提前了好几年,连沈恪双腿也都还未好,但如今形势已彻底扭转,他们处于绝对的优势。

今日注定是一场混战之局,事情的成与败,关系到她能否了结上一世的恩怨,这让她忐忑中又夹杂着些许兴奋。

沈恪笑了笑,端起方桌上的茶杯,浅抿一口,“想不到,那就一起吧。”

苏杳杳放下心来,又歪着脑袋看了他好一会,话锋一转,突然饶有兴致地开口:“对了,你喜欢什么?”

沈恪端着杯子的手一顿,眉梢微动,然后吐出一个字:“你。”

“不瞒你说,我也挺喜欢……我自己的。”苏杳杳乐不可支地转过身来,捧着脸搓了两把才继续道:“我的意思是,你喜欢什么猎物?反正待会得去,我猎到了便送你啊。做不了披风,一条围脖还是能成的。”

“猎物……”沈恪搁下杯子,将她从窗边扯进怀里,低头看着她道:“那就兔子吧。”

苏杳杳有些错愕,捏着他的耳垂揉,口里揶揄着说:“我以为你会说狼、或者豹子、再不济也该是狐狸什么的,没想到咱们齐王殿下,喜欢的是这种软绵绵的小东西。”

因着要狩猎,她今日穿了件火红的骑装,夹了薄棉的小袄,领边镶着一圈雪白的兔毛,绒绒的贴着颈子。

乌黑的发髻高高梳起,连耳朵都遮挡在了白狐帽套里,多出来的一截绕着发束挽了一圈,又因躺着的姿势,毛茸茸两条尾巴歪歪扭扭叠在沈恪的腿上,看起来倒真有些像长耳朵的小兔精。

“软倒是软……”沈恪勾了勾唇角,附在她耳边,语带深意:“至于小不小,本王觉得,尚还算满意。”

作为“光溜溜打架”的小人书忠实爱好者,苏杳杳眼珠子一转,指尖在他掌心里绕了个圈,妖娆做作地抛了个眉眼,拉长声音道:“只是尚算满意吗?”

沈恪手腕一翻,压着她的背脊贴向自己,呼吸在耳边游曵。

“你说呢。”

“我觉得……”苏杳杳顿了顿,抬手捏了下自己:“该是特别满意!”

沈恪低笑一声,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寒冷驱散,温热的呼吸渐攀上唇,马车微微摇晃下,似有若无地碰触。

苏杳杳仰头去寻,他退走些许,她再抬头,他又退后,像刻意的逗弄,一直保持着半指宽的距离。

苏杳杳“啧”了一声,很没耐心地抬手圈住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