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3页)

“皇上的性子爹还算知晓几分,事情未水落石出前,爹不会有事。”苏承业见苏杳杳心有顾忌,弯腰凑近她悄声道:“当年你祖父随先帝御驾亲征,立下战功赫赫还曾救过先帝一命,得了块免罪金牌留给了爹,此事少有人知,你且安心便是。”

苏杳杳脑中灵光一闪,难道说上辈子沈珏没有对自己下毒手,不止是因为那封放妻书,还有这块金牌的作用?

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岂不是死早了?都还没来得及替沈恪翻案!

“您怎么不早说。”

苏承业顿了顿,“这东西只能用一次,我若说早了,就凭你弟那个性子,早给我消耗了。”

苏杳杳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她爹常年征战,对苏清泽疏于管教,导致他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到处祸害,娘马鞭都抽断了十几根,还是没给他转过性子,气急之下给他下了软筋散,将人一捆,如同架猪一般送到了军营里。

“先不说你弟了,此事你可得保密,咱们立即将这些银子仔细查查,今晚便辛苦我女儿一次了。”

黑暗被光明割裂,金黄的琉璃被红日晃得流光异彩,薄薄的水雾汇集到一起,砸到青石路面晕出墨似的一团。

包金嵌玉的金丝楠桌子旁,皇帝沈昀端着做工粗糙的瓷碗,一口一口吃着粟米清粥,面前一小碟腌黄瓜散发着淡淡的酸味,与周遭的物件比起来,显得极其寒酸。

他的唇略薄,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往口中塞了一筷子腌黄瓜后,酸得五官有些变形,“今日难得没有早朝,怎的这么早进宫?”

旁边的人坐在轮椅上,皮肤白得几乎要与他身上茶白的锦袍融为一体,交领处露出一截墨色,刺着暗金色的云纹,异常好看。

沈恪指尖轻抚着扶手,安静得如同一幅水墨画。

“我怎么觉得你今日有些怪?”见他不说话,皇帝也没怪罪,搁下碗打量半晌,眼中含着一丝揶揄的笑意,“哦,我知道了……”沈恪日日着墨袍,黑得跟乌鸦似的,今日竟穿了他最不喜欢的白色!

“以后多这样打扮,年轻人嘛……”沈昀伸手,想要拍一拍他,“你别说,怪好看的。”

沈恪身子一侧,躲开沈昀的手,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皇兄,臣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昀挑眉,看着他与自己生得颇为相似的脸,啧啧有声,“你说。”

“能否劳您……”顿了顿,沈恪望向他,“把嘴上的米粒擦干净。”

“呵呵……”有一丝尴尬在蔓延,沈昀清了清嗓子,重新端起碗:“快吃,这可是父皇定下的规矩。”

粟米、腌菜是今日一整天的餐食,不着金玉,不食肉糜,先帝此举,意在民生。

正是寂静无声时,殿外忽有脚步声传来。

内侍尖细的嗓音响起,“启禀皇上,苏大将军求见。”

沈昀抬手,命宫人将桌上的碗具收走,起身整了整衣摆,踱步坐到御案之前,“宣。”

苏承业大步跨进殿内,向着皇帝行礼,抬眼瞟到旁边的齐王时,目光变得有些复杂。

“苏爱卿有何要事?”

“抬进来!”苏承业向着殿外喊了声,撩袍跪下,正身拱手道:“还请皇上过目。”说着又从怀中取了一封密函和一锭银子出来。

漆黑的木箱子上依旧沾着泥印,暗黄色的铜锁仿佛吸收了所有的光,亮得刺目,落在地上时发出巨大一声闷响。

沈昀见他面沉似水,将殿中宫人悉数谴走,仅留下齐王在侧,这才打开密函。

不便宣之于口,苏承业将所有事情悉数记录在了册子上,隐去杜若对苏婉莹的攀咬,只道是捉了一个对女儿下毒的丫鬟,才侥幸提前发现。

皇帝阴沉着脸看完,许久都未说话,殿内死一般的寂静,仿佛连光线都暗下去两分。

“重兵把守之下,十万两银子不翼而飞,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埋到将军府里,果然是神通广大。”他指尖摩挲过那枚银子,半晌才道。

此事蹊跷至极,凭苏将军的功夫和他手下那群良将,想要做到这般不留痕迹,无异于登天之难,除非是监守自盗,贼喊捉贼。可凭自己对苏承业的了解,让他做出此等丧德之事,还不如叫他去死。

更何况,若是监守自盗,他完全没有必要将这件事说出来。想要贪墨银子,光是在火耗上下文章,便无法让人捉住把柄。

面对沈昀阴寒的目光,苏承业毫无惧色,事情非他所为,且皇帝年岁虽不高,却是难得的明君,他怕什么。

“这期间,爱卿都无所察觉吗?”皇帝淡笑着开口,衣服上的龙纹迎着光,几欲腾飞。

“微臣惭愧。”苏承业垂首。

“皇兄忘了?苏将军回京之后,可一日没有闲着。”沈恪视线从皇帝手中的银子上收回,看向苏承业,徐徐开口:“敢问将军,这银子上的指印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