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病变,结束(第2/9页)



  他的眸光不经意间扫来,仿佛是种错觉,似乎定睛看了她几秒。

  而她的视线回落在他交握于桌面的双手上,他左手无名指戴着的那枚铂金净戒闪过一线亮光,在那刹深深刺伤她的眼,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确然来错了。

  直到这一刻她才突然明悟,为什么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曾与她暗示,他不再是她的弦,苏轼的词无端涌上悲凉的心口,十年生死两茫茫,他与她,在此刻纵使相逢,也已应不识。

  原来,一个男人和他的少年,隔着记忆被纷乱的尘世拉开,会远至不仅只是三万英尺的距离,原来,这就是她一直不肯面对的现实,他已不再是,早已不再是她的弦。

  “小姐?你没事吧?”有人压低声音问。

  无意识地回首,直到对上旁人讶然的注视,她才恍觉自己在流泪,方帕迅速掩脸,隔阻了数道疑惑的目光。

  “占总裁,请问你和温暖到底是什么关系?”现场有记者扬高声音问。

  她转身离开,答案是什么,已经不再重要。

  如同外头是晴天还是阴天,不管她知道与否,它都不会改变。

  “温暖——”

  身后从远处传来的熟悉嗓音低如魔咒,迎着一张张陌生的脸,她在拥挤的人群里执意前行,离门口还有五米,再过五米她就可逃出生天,“借过。”她不住轻道,说话出口才发觉全场都在屏息等一个人的答案,自己细微的声音在寂静中惹来小范围窥望。

  “她是我这辈子也不会忘记的人。”

  她在突发而来的喧哗声中闪身穿行,径直走向门口,还有三米。

  “占总裁,能不能讲详细一点?”

  “我们是彼此的初恋。”

  情绪适度的和悦声线从空气和人群中传导而来,听进她耳中感觉那么陌生,且觉得好笑,又一个美丽的圈套么?还是早就事先演习的标准答案?忽然记起有个作家写过两本书,曾经深爱过,如何说再见。

  “占总裁,可以谈谈你和温暖的恋爱经历吗?”

  “认识她时我才十六岁,那段感情没维持多久,三年后我们就分了手。”

  他的说话似远在天涯,又似近在咫尺,嗓音中一抹显而易辨的怀念和遗憾与她心头信任毁灭后的冲击形成奇特交织,明知答案已经不再重要,一切的一切都不再重要,可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慢下了脚步。

  她慢慢回首,看向人海的另一端。

  那整整半个多月来拒绝不肯见她的人,眸中两簇星光似一直定定盯着她的背影,看见她回身,面带冷色的他微讥微诮,还微恼微恨地弯了弯唇,她的心口控制不住微微一颤。

  “占总裁,我想问在那段纯真的恋情里,你印象最深的是什么?”

  “印象最深?让我想想……有一次我们聊电话,从晚上七点一直聊到十二点,两个人都舍不得挂掉,不过十二点是她必须休息的时间,再晚她第二天会起不来,所以我还是强迫自己放下了话筒。”

  “可是挂了后心里却想着她郁闷的嘟囔,人怎么也安定不下来,于是索性坐车到她家,因为太晚了怕影响她休息,所以我没上去,那天晚上月光很好,我就站在楼下,看着五楼她的房间,有一种——异常满足的感觉弥满心田,记忆很深,但是——难以形容。”

  半垂眼睫的身影揉合着唇边浅笑,仿佛陷入回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我忽然看到她的窗户被推开,她穿着睡袍出现在月光中,微微仰起脑袋看向天空,当时我心里蓬地一声,象有什么非常美好的东西很激荡地炸了开来,只觉得此生再不会有别的一刻更能让我狂喜的了。”

  有女记者发出轻微叹息,似被他所描述的情景打动。

  占南弦抬起了头,很轻很轻地道,“然后,她看见了我。”

  这一次温暖终于肯定不是她的错觉,他的眸光确是向她远远扫来。

  那夜看到他时,她快乐得几乎蹦起三尺高,马上飞扑下楼,与他紧紧拥抱谁也不肯放手,然后她把他偷偷带回房里,那是她第一次在他怀内入眠,单纯的相拥而眠,翌日他便改口叫她……老婆。

  “占先生,既然你们感情这么好,为什么会分手?”女记者惋惜地问。

  回忆带起的微暖瞬间从他脸上消失,他勾唇,漾出一丝迷离的笑,“分手是温暖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