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3/5页)

“我就是那个写信的人,我觉得我做的是该做的事。如果您真的是来救所罗门·诺萨普,那我非常高兴能见到您。”

“您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他现在在哪里?”诺萨普先生急切地问道。

“我一周前见过他,就是圣诞那天。他是埃德温·埃普斯家的奴隶,埃普斯的种植园在贝夫河畔,离霍姆斯维尔很近。当地人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叫所罗门·诺萨普,大家都叫他普莱特。”

终于拨云见日!整整十二年,我孤独地走在黑暗里,举目唯有乌云密布;如今,真相如一颗明亮的星辰,穿透云层,让我看到了自由之光。巴斯放下了担心和怀疑,两人热切地讨论着,畅所欲言。巴斯告诉诺萨普先生,他已经决意为我奔走到底了,正打算着过几个月亲自去一趟萨拉托加;他早已下定决心,就算仅凭一己之力也要把我解救出来。他仔细地讲述了和我相识的始末,然后饶有兴致地听诺萨普先生讲述我被贩卖为奴之前的生活、我的家人和孩子。临走前,巴斯用红色的粉笔在纸上清楚地画出了埃普斯种植园的位置,并标明了最近的路线。

诺萨普先生和瓦迪尔先生的弟弟随即返回马克斯维尔。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通过法律程序为我恢复自由。我是原告,诺萨普先生是我的监护人,埃德温·埃普斯则是被告。他们按照“动产收回”的性质办理,向当地司法官提起诉讼,要求司法官在做出最后判决之前暂时把我扣留起来。他们当场拟好了所有的文书,一切就绪的时候已经是当天晚上十二点了。法官住在小镇郊外挺远的地方,这时候去找他签字显然不太合适。所以,他们决定等到周一上午再说。

事情进展到这里都非常顺利,谁料,周日下午却突然发生了意外。瓦迪尔先生匆忙赶去找诺萨普先生,告诉了他一个坏消息。巴斯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所以非常警觉地把手头的所有工作都交给了别人,还说他会马上离开这个州。可惜,他所托非人。这个人把消息透露了出去,再加上一些其他的蛛丝马迹,现在小镇上的人都在议论纷纷,说是这几天住在小镇旅馆里的那位先生跟瓦迪尔律师碰了好几次面,他们正打算去找埃普斯家的一个奴隶。埃普斯经常会过来听审判,所以当地人大多认识他。瓦迪尔先生非常担心,他怕这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埃普斯耳朵里,万一他事先把我藏了起来,那他们就只能扑空了。

正是因为有了这一层担忧,他们决定立刻行动,不再等到周一上午了。他们已经派了人去通知司法官,准备连夜出发;同时也派了人前去联系法官。我必须真挚地感谢马克斯维尔当局,他们所有人都尽心尽力地提供了帮助。

半夜时分,一切就绪,法官的签名也已经拿到了。诺萨普先生和司法官搭上马车离开马克斯维尔,朝着贝夫河飞奔而去。

诺萨普先生考虑得非常周到,他担心埃普斯会对我的自由身份提出质疑,所以他让司法官作为人证,一见面就跟我核实身份,这将在法庭上起到实质性的作用。他们在马车上商量好了,先不要让我跟诺萨普先生直接对话,而是先让司法官核实我的身份,问一下我孩子的名字、我妻子结婚前的姓氏以及我知道哪些北方的地方等等。如果我的回答与他们所掌握的情况相符,那这就是最具决定意义的证据。

我已在前一章中提到,他们的马车驶进埃普斯家的院子时,埃普斯正在大宅里,他打算取了鞭子让我们“热一热身”。他们一进来,就看到我们在地里干活。两位先生先下了车,然后让马车夫把车赶到大宅门口去,并吩咐他千万不要透露任何风声,不能告诉任何人他们的目的,等他们从地里找到我之后再去大宅会合。诺萨普先生和司法官径直朝棉花地里走来。我们早就看到了他们,看着他们一前一后地走了过来,两个人拉开了一段距离。这种情形非常少见,更何况现在天才刚亮,我们非常疑惑,不知道这两位白人为什么会朝我们走过来。老亚伯拉罕和帕希嘟囔了几句,表示非常惊讶。司法官径直走向鲍勃,然后问他:

“谁是普莱特?”

鲍勃赶紧摘下帽子,指着我说,“他就是普莱特,老爷。”

我很纳闷,不知道那位先生会有什么事情要找我。我盯着他,直到他走到我的面前。我在这里已经十年了,远近各处的种植园主我差不多都见过。但我不记得我见过那位先生,肯定是个从别处来的陌生人。

“你叫普莱特,是吗?”他问我。

“是的,老爷。”我回答道。

他指了指站在几步开外的诺萨普先生,然后问我:“你认识那位先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