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2/3页)

“走吧。”

霍维棠转身走了,剑童见他竟说走就走大为惊诧,忙抱着雨具跟上,又朝雨帘尽处的小郎君看了一眼,他正伏案书写,仿佛打了个喷嚏。

*

花眠乘着马车回湖心小筑时,雨丝正落下来,即至她撑着伞走上回廊,雨忽然大了,如泼,如倒。

夜色已深,嘉宁长公主的卧房处漆黑一片,花眠知晓今日太后仍旧留了婆母在宫中过夜,不会回来,何况傍晚时分黑云压城,显然是有大雨将落,也不宜再动身回来。

花眠省了不少的事,不必向婆母请示了,累了许久,身上衣衫也淋湿了大半,她只想让栋兰去备好热水,沐浴之后便倒在柔软的卧榻上歇憩。

但才走入抱厦,花眠的目光便是一定。

柏离竟在等着她,见了她,温柔地微垂了眼睑,“柏离听说了,长公主被太后留下了。”

花眠点头,淡淡道:“嗯,你不必等了,回去歇了吧。”

柏离于是颔首,抬起了目光,又露出微微诧异之色。

“将军没有同夫人一起回来?”

花眠正撑着伞要走出抱厦了,柏离如此一问,她顿住了步子,回头。

冷雨拍打着瓦檐,发出清脆的嘤嘤的乐音,落入湖水中,溅起无数的水花。

花眠衣衫半湿,连垂落在胸口的一绺柔发,也因为被雨水打湿,紧紧黏着她的锦缎薄衫,显出了几分狼狈。而柏离,裳服干净素雅,发髻中簪着朵淡粉的海棠绢花,倚着一支点翠飞鹊步摇,仪容工整,丝毫不像是要去就寝的。

渐渐地,柏离从花眠望着自己的目光之中读出了不善的意味,只是,她并没有退却。

末了,花眠说道:“在霍府歇下了,柏离小娘子若无事,也请自己去歇了吧,今晚你穿戴得再美,也是见不着他的。”

在大家族的后院中不乏勾心斗角,这些柏离并不是不曾见过,但她却不曾见过如花眠这般,能当着面戳破别人心思的。尽管柏离严妆以待并不是为了引诱霍珩,但这其中确实有些心思,她面颊微红,颦起了柳眉。

而花眠已转身走下了抱厦,朝自己房间走去。

栋兰机灵,早已备好的热水,花眠回房之后舒服地沐浴了,穿着亵衣钻入了被褥。

栋兰在一旁剪着烛火,忽然听到花眠宛如抱怨般的嗓音传来:“你说她到底算是什么人,就敢堂而皇之地向我问霍珩的行踪?”

剪着烛花的栋兰,小心地看向躺在枕上、手中拨弄着绛色帘帐流苏的花眠,道:“夫人一整日不在,今早上柏离小娘子跟前伺候的女婢到了这边来,同我说了好些话。”

花眠皱眉,偏过了头,“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太紧要的,只是给我送了好多的蜜果,说是从益州带来的特产,香甜可口,她都舍不得吃,全拿来给我了,还说她们小娘子手特别巧,做的蜜果是最好的。别的,就没有多说什么了。”

原来不过是送了些果子。但花眠却皱起了眉。

“她们心思不纯,打着将军的主意,送来的东西你拿油纸裹了,明日悄悄处理掉。”

栋兰点头,“我知道夫人不会喜欢,已经悄悄扔进湖里了。”

花眠松了口气,“难得你聪明,赶紧去歇了吧。”

“嗯。”

栋兰放下剪子,走出了门,替花眠将寝屋的门阖上了。

随着吱呀一声,屋内彻底陷入了一团淡淡的黄晕之中,花眠却翻来覆去无法入眠,总感到心神有些不宁。

次日一大早,霍珩听着公鸡打鸣的声音,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忙活了一晚上,才抄了二十几遍,二十几遍一模一样犹如紧箍咒般的家规他快抄吐了。卯时正,剑童过来取回蓑衣雨具,以及昨日里为霍小郎君披上的毛毯。

他将毛毯收走,霍珩才终于扭过了头,皱眉道:“这不是花眠送来的?”

剑童诧异,“小夫人昨日天没黑便走了,怎么能送来?这是老爷给嘱咐小的给小郎君披上的。”

霍珩呆了呆,目光直直的。

昨夜里,那恨不得拿指甲撑着眼皮,手写得飞快,比练枪还累的努力,忽然成了一场笑话。

剑童不解,收了雨具往回走,忽然又转头道:“小夫人来了。”

霍珩抬起头,那没良心的妇人终于是舍得回来了,此刻正缓步走到了祠堂里,行至他的面前,对剑童道:“你下去吧。”

剑童依言,抱着蓑衣和毛毯退了出去。

花眠跪坐在霍珩身旁,将他昨夜里头悬梁锥刺股的“努力”拿起来数了一遍,字写得丑不说,还满是涂鸦,显然是用心不专,何况花眠点了点,也才二十七份。

“霍珩,你偷懒了?”

误会之后,再来一场冤枉。霍珩憋红了脸,一眨不眨地瞪着她,气得胸膛几个急促的起伏,恨不得将他笑靥如花说着风凉话的恶毒妇人摁在地上揍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