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坐以待毙否?(第2/3页)

一番沉浮下来,高拱早知自己有心无力。

他注视着谢馥的目光之中,带了难言的怜惜。谢馥的身上,有她娘的血脉,还亲眼看见高氏悬梁,又该是怎样的伤痛?

高拱不敢让谢馥知道可能的真相。

有时候,不知道才是福气吧?

皇宫本不是什么吃人的地方,只是皇宫里的人,却为着名分,权势,地位,而渐渐变成了吃人的人。

高拱也吃人。

但他不希望谢馥也吃人,或者被人吃。

弱肉强食,说来残酷,也现实,太单纯的人没办法生存,所以高拱从来不忌惮在谢馥面前谈及朝政,好叫她知道,宫中朝中的世界。但他不会让谢馥真正的涉入这个世界……

所有的女人,都不过是斗争的工具。

他已经牺牲了一个女儿,不想再失去一个外孙女。

“馥儿……”

高拱伸出手,慈祥地抚摸着谢馥的发顶,道:“答应祖父,回头若是祖父为你挑人选,你有看得过眼的,便告诉我。我虽不能说,可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不需要有多风光,只要日后平平安安,我与你母亲,甚至是你外祖母,都会高兴……”

这话里藏着的意思,饱含着沧桑和疲惫。

谢馥虽不知高拱此言因何而起,可那种隐约的预感,却不断在她心头跳跃起伏。

她无法辜负一个这么疼自己的人。

这一刻,谢馥也不知自己心底到底是想知道,还是不想知道,面对着高拱慈爱的目光,她轻轻点了点头,展颜一笑:“外祖父放心,馥儿本也不喜欢那些勾心斗角,自然是外祖父说什么就是什么。”

故作轻松的谢馥,叫高拱难得地跟着笑起来。

祖孙两个终于将这个话题揭过,一起坐下来,又闲谈了许多有意思的事情。

等到谢馥瞧见高拱神色之间露出淡淡的疲惫了,她才恭敬地起身告辞。

高拱依旧着高福送谢馥出去。

一挂灯笼被高福提着,一直到了谢馥的院子前面。

鹦鹉英俊已经在打瞌睡,今天很晚了,周围的灯火零零星星的。

谢馥进屋的时候,屋内的暑气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

一豆灯火被罩着,晕出一片暖黄的光,整个谢馥的屋子里,满满都是静谧与平和。

满月扶谢馥坐下,又立刻去倒了一杯热茶来,忧心不已:“瞧您回来时候的表情,真是恍恍惚惚的。这一阵,少有见姑娘您跟老大人聊到这时候的,难道出了什么事了?”

谢馥接过茶盏,饮了一口,将茶盏的底部放在自己的掌心上,感受着茶水的温度透过瓷质,传到自己的皮肤上。

这温度,像是一个烙印,仿佛能驱逐她心上的寒气。

抬眸时,映着暖黄的灯火,她眼底如黎明前的深海,即便有光亮,也照不穿那浓重而压抑的黑暗。

“没出什么事。只是在想……祖父不告诉我,自有祖父的道理,那我到底还要不要继续查下去?”

也许,真相距离自己,只有那么一层窗户纸的距离。

捅破了,一切也就明晰了。

那时候,她到底会面临什么?

谢馥想不出来,也开始迷茫:也许不知道,反而是一种福气?

高拱的话语,再次在她脑海之中回荡。

终身大事……

嫁人,竟然距离自己这么近了。

谢馥想起这茬儿来,不由得嗤笑一声:“这情况,我也是不怎么明白了。满月,我记得前一阵子,你曾说来说亲的人踏破了咱们府上的门槛?”

满月向来猜不透谢馥的心思,也猜不透谢馥转换话题的速度。

听谢馥提起这个,她简直目瞪口呆。

“这、这……虽然说得夸张了一点,可也没差多少,是有这么一回事。她们要惹您不高兴了,回头满月让小南叫人打她们一顿?”

满月试探着,义正辞严地开口。

“……”

谢馥顿时有一种嘴角抽搐的抽动,她实在是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了,一个栗子给满月敲在脑门儿上。

“你成日里说小南胡作非为,也不看看到底胡作非为的是谁!”

满月又委屈了:“人家还不是怕您生气吗?平白无故地提起这一群傻媒婆,奴婢以为您是想收拾她们呢。”

“谁说我要收拾了?”

谢馥还真没为难过下头人,更不用说是素不相识的媒婆了,顶多叫人打发了而已,现在可有用得上她们的地方了。

“明日你去给我打听打听,她们不是说自己手上有京城许多青年才俊的画像啊,消息什么的,回头叫她们都给我呈上来。”

满月再次目瞪口呆:“您……您这是?”

“要嫁人了,总不能两眼一抓瞎吧?”有高氏前车之鉴在前面,谢馥对嫁人这件事实在是兴致缺缺,可要嫁,也不能只凭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谢馥信的是自己。即便高拱不会独断专行,可谢馥也要避免一切可能出现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