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信物(第3/4页)

怀钰的脸顿时烧成了火炭,红到耳后根,不停地回想刚刚自己都说了什么话。

他说他会对沈葭好,还说他会娶她,还说什么来着?

沈葭养的丫鬟都是奇葩!奇葩!

为什么不出声?!让他在外面说了这么久!把他当一个乐子看吗?!

怀钰的俊脸红了又青,青了又白,脸上表情精彩纷呈,像中了剧毒。

杜若奇怪地看着他,朝他伸出手:“定情信物,不给我吗?”

“是信物!不是定情信物!”

回过神的怀钰疾言厉色地纠正她,将玉佩交到她手上。

“好罢。”

杜若一点也不在意这二者间的差别,只是舔舔唇,满怀期待地问:“豆蔻糕也可以给我吗?小姐不吃我吃,别浪费了。”

怀钰:“……”

怀钰将那包碎掉的糕点交给她,跳下树走了。

跳到墙外,饿了半天肚子的狮子骢正在啃墙缝里的草,怀钰将束在树干上的缰绳解了,骑上马就跑。

狮子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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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澄心堂。

高顺刚送走沈如海,回来见延和帝正看着棋盘默默出神,手中还拈着一枚白子。

棋盘上已分出胜负,白子以半子的优势险胜黑子。

这局对弈正是方才离开的沈如海与延和帝所下,延和帝执白,沈如海执黑,二人坐在棋盘前,对弈了一个下午,双方你来我往,水平不分上下,直到最后官子阶段才让延和帝找到一处破绽,但他并不是很开心,因为他怀疑这破绽是沈如海故意卖给他的。

延和帝握紧棋子,皱眉道:“朕与沈如海数次手谈,倒是今日才知他棋风这般老辣,暗藏刀光剑影啊。”

高顺陪着小心道:“沈阁老再厉害,终究是比不过圣上,最后还是圣上赢了。”

延和帝哼笑一声:“你以为这棋是朕赢的?那是他沈如海让朕赢的,他与朕对弈一向防多攻少,稳健为上,今日却一改往日棋风,变得咄咄逼人,锋芒毕露,高顺,你说这是为什么?”

“这……”高顺陪笑道,“圣上为难奴婢了,奴婢又不懂棋。”

延和帝也并未怪罪,只说:“你听到他下棋时说的话了,朕总觉得他话里有话,说什么女儿还小,想在身边多留几年。哼,小什么小?沈葭只比钰儿小一岁多点,寻常人家像她这么大的,早有几个孩儿了。再说,他们已有夫妻之实,如若不尽早完婚,到时流言传得满京城都是,让他女儿的名声怎么办,我看他沈如海的老脸往哪儿搁!朕诚心与他说指婚之事,他却一昧地搪塞、推脱,这是为何?难道是看不起我家钰儿?”

高顺打量一眼眉头紧皱的圣上,只觉得他就像寻常百姓家里为儿女婚事头疼的老父,心中颇觉好笑。

“圣上,恕奴婢多嘴,奴婢倒觉得,沈阁老应当不是瞧不上小王爷,而是不想跟圣上做亲家。”

延和帝眉心皱得更紧:“这不是一个意思……”

他停顿片刻,忽地恍然大悟:“你是说,他沈如海驽马恋栈,舍不得这首辅的位子?”

高顺点头,道:“正是。”

因宣宗一朝曾有藩王作乱,此后为了杜绝后患,宣祖爷曾出台一系列法令,大力限制宗室权力,比如亲王满十六岁后必须去封地就藩。

像怀钰这种十九岁还留在京城的,是极少数,而且按照他的父系是扶风王一脉,先帝在位时,扶风王是亲王,但延和帝登极后,只有他的儿子才能封亲王,按理扶风王应该要减爵一等,降为郡王,但等怀钰承袭他父王的爵位时,却是保留了亲王的头衔,足见圣上对他的宠爱。

但无论再如何宠爱,怀钰日后也只会是个闲散度日的宗室王爷,泼天富贵是有,但没有什么实权,对沈如海的仕途不仅没有效力,反而会起阻碍,因为依照惯例,宗室姻亲不能在朝中握有实权,沈如海若成了怀钰的岳父,那他的第一件事就是上疏请辞,日后至高也只能封个伯爵,在宗正寺或是礼部兼个什么虚职,不能再踏入大晋的权力中枢一步。

现在沈如海的心里,应该恨不得掐死他女儿罢。

延和帝冷笑一声,将手中棋子扔进棋钵,道:“他沈如海心思比谁都深,只是他忘了,这内阁首辅的位子,是朕给他的,朕既然给了他,也能收回来。”

高顺闻言一惊,心想皇上这是动了罢相的念头了。

正在这时,閣门被人大力推开,一个人一头撞了进来。

延和帝惊得险些抄起棋钵扔过去,一看来人,火气立刻往头顶冒:“你来干什么?动静弄上那么大!要拆了朕的屋子?”

怀钰激动得满脸红光,头发上还沾着汗水,似是一路狂奔而来,他高声喊:“皇叔!”

延和帝:“……”

他已经有许久没喊过一声“皇叔”,这声皇叔一喊出来,圣上就是有天大的气也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