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清明已过,四月天雨水渐多,也不大,就是淅淅沥沥的,有些潮湿的凉意。

昨天夜里下了半宿的雨,屋子里湿气有点重,沈砚书打开了室内除湿机的开关,听见机器运作时发出的细微的呼呼声。

他站在阳台上望了一会儿外头刚刚发白的天,转身进了厨房,将泡好的粳米放进锅里,添上水后开了火。

时间刚刚七点,他想了一下,拿了本书坐在客厅里安静的看着,厨房里慢慢有粥的香味飘了出来。

等到白粥煮好,他看了眼挂钟,已经快八点了,刚好可以去叫容溪起床。

他敲了敲门,没人应,等了片刻后又敲门,还是没人应,他叹了口气,太息声在安静的室内慢慢的散开。

“元元,起来了。”沈砚书弯腰拍了拍拱起来一团的被子,又伸手关了床头手机上的闹钟。

因为记得是周末,容溪下意识就想赖床,在被子里动了两下就又睡着了。

沈砚书早就知道她会这样,好在他什么都不多就是耐心多,于是在她床边坐了下来,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元元,起来了好不好?好孩子不赖床的,元元呐,起来吃早饭了,咱们要出发了……”

容溪听得心烦,于是把头一歪就躲进了被子里,沈砚书见状又换了句话,“元元,把头伸出来,这样会憋着。”

说完还伸手去拉开被子,试图把她的头给露出来,她下意识的躲开,他的手也跟着挪过去,格外的锲而不舍。

这言语上的骚扰容溪可以当没听见,可你别上手啊,很影响睡眠的,容溪就算有再多的困意也被扰得丁点儿不剩了。

她猛的睁开眼,用力拍开沈砚书的手掌,从床铺里爬起来跪坐在床上,“沈砚书你有毛病是罢,大清早的来当人形闹钟很好玩?”

手背被她拍得有些痛,沈砚书眉头一跳,面不改色的点点头,“我要是不叫你,你不会醒得这么快。”

无论如何都不能够让她知道,自己就是觉得来叫她起床挺好玩的,仿佛小时候看幼儿园女同学玩过家家哄娃娃睡觉一样。

容溪瞥了眼他留了点红痕的手背,内心愧疚一闪而过,然后立刻仰起头来,拉着脸道:“骗人,不可能!”

“醒了就起来洗漱,早饭已经做好了。”沈砚书收回手站起身,冲她点了点头,一点都看不出此时内心有心虚。

容溪抿着唇拨了拨头发,嘟囔道:“知道啦……沈木头你继续这样下去要当沈爸爸了,噜嗦鬼……”

沈砚书闻言眉头一跳,脑子里想到的一个念头竟是有些想听她叫自己爸爸,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样子。

但很快这个念头就被他压下去了,只不过仍旧有些不自在,忙转了个身要走,还一脸淡定的道:“上次就跟你讲过,睡觉卧室门要锁好,你看你昨晚就又没锁。”

“……沈木头你不要得寸进尺啊,你完全可以不进来的。”容溪跳下了床,在他背后踢了空气一脚。

沈砚书站在门口回过身来,“我是为了叫你起床。”

容溪闻言挑了挑眉,然后盯着他看了半晌,“沈木头,你耳朵怎么红了?”

沈砚书一怔,下意识就想去摸自己的耳垂,手才搭上都没来得及感受温度,就又连忙放了下来。

自己的不自在越发浓了,他连忙清了清嗓子,“咳,快点去洗漱。”

容溪抿着唇觉得有些好笑,总归是认识了这么多年,就像沈砚书了解她一样,她其实也很了解沈砚书。

她将他表面淡定内心局促的模样看在眼里,然后笑着点点头,“知道了,以后都锁门。”

“……那很好。”沈副教授很淡定的点点头,露出一点欣慰的笑容来,就知道他家元元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可是到后来,每次惹恼容溪被她赶出卧室想回又回不去的时候,沈砚书就格外痛恨瞎装逼的自己和如此听话的容元元同学。

容溪洗了脸,一边往脸上拍爽肤水和乳液,一边往饭厅走去,沈砚书见她来了,就招招手,“快来,给你蒸了流沙包和虾饺。”

和她一样,沈砚书也会在冰箱里储存一些速冻食品,虽然口味很一般,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样会很方便日常生活。

容溪坐下来,就着小碟里的用花生油拌过的榨菜丝喝了两口粥,然后问沈砚书道:“这几天你问过子滨没有,他女朋友怎么样了?”

沈砚书把一个流沙包掰成两半,看见里面的流沙馅儿慢慢涌出来,应了句:“没有,怎么了呢?”

“你啊,作为老师,不能只关心学生的学业,还要关心他们的生活才是。”容溪夹了个虾饺吃了口,觉得馅儿有点咸,忍不住皱了一下眉。

沈砚书眉头一抬,“可是他们有辅导员。”

“就光靠辅导员啦?”容溪有些不赞同的看着他,“要是他们的生活出了问题,学业也不见得能安心搞好,你说是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