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2/4页)

“殿下?”

陆宁一进殿,便看见了四平八稳瘫在椅子上不省人事的刈楚。

他的目光一扫,望见站在一旁面色慌张的陌生女子时,陆宁突然反应了过来,憋着笑意上前:“殿下又发病了吗,这个月已经第三次了呢。”

圣上每给他安排一次亲事,殿下便发病一次,屡试不爽。

还伴随着装疯卖傻、恐吓威胁、下跪求饶等一系列症状,每次都能成功地让那些姑娘加闻睿荷而丧胆,誓死不肯再迈入荷花殿一步。

果不其然,简媛面色大变,没一阵儿便匆匆告了退。

万年去叫人送客,椅子上的刈楚这才缓缓睁开眼来。

旁边有万年事先备好的温水,刈楚漱了口,将脸上的白沫擦干净了,这才转眼望向一旁憋了许久的笑的陆宁。

刈楚重新坐回到桌前,扶了扶小玉冠,一手压着云纹袖摆,声音寡淡:“何事?”

陆宁的脸早已憋成了茄子色,压着唇边的笑意将手中的战报递了上去,又候至一边等刈楚将手中的东西看完。

小楚国又一次倾巢而动,在占据了遥州城后,对芮城又虎视眈眈。

男子的眉头一皱,又将战报放到一旁,垂着眼,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殿下,太子那边的人已经请命夺回遥州城,您看……”陆宁试探性的问道。

哪知对方却轻轻开口:“不急,遥州城易守难攻,他们想去打,便放手让他们去,我们只管守好芮城便是。”

也罢,陆宁只好点头。他看了一眼面上稍有倦意的刈楚,思量了一番,还是忍不住将话锋一转:“对了,殿下,属下还有一事,不知当不当问。”

男子一手撑着头,笑:“何事,竟让你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陆宁知道对方在打趣,却还是不自然地抿了抿唇,轻声问:“属下想问殿下,夏姑娘的事该如何处理?”

夏姑娘?

屏风后的姜娆眼皮一跳,陆宁所说的,是夏蝉的事情吗?

她再次忍住上殿的冲动,在屏风后,安静地等待刈楚开口。

男子沉吟了片刻,不答反问:“怀安认为,此事该如何处理?”

陆宁,字怀安。

怀天下之大永安,刈楚曾不止一次地夸赞过他的字。

怀安为他的字,亦是他的志向。

陆宁假装思忖,实则心中早已有了定夺:“夏姑娘不过十六七,而子培已年逾半百,这桩婚事,着实不太合适。”

“你这是被谁灌了迷魂汤?”刈楚抬眼,饶有兴味地望着长身玉立在眼前的男子,“这句话,不像是能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半老权贵纳豆蔻娇花为妾,难道不是京城中时常有的事吗?

换了平时,陆宁也绝对不会对这样一件事如此上心。

见刈楚质疑,陆宁却不应声,他的脑海中无端浮现出少女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来。夏蝉挂着满脸的泪痕,无助地坐在东宜王府的台阶上,一双眸子慌慌张张地乱瞟,好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我见犹怜。

当真是我见犹怜!

陆宁捏紧了袖子,转而低叹。刈楚也从椅子上徐徐起身,走下殿来。后者将战报往陆宁手上一塞,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声音不咸不淡:“去吧,子培的事我自有分寸。”

陆宁无奈,只得领命退殿。

一时间,偌大的客堂又恢复了往日的冷寂,刈楚扶着桌沿,缓缓坐了下来。他似是倦了,又用一手轻轻撑着头,竟于桌上小憩起来。一旁的万年瞧着,叫人拿了件外袍,披在他的身上。

“下去吧,本王想独自待会儿。”

万年应了声,倒退回屏风后,只消一个眼神,姜娆便同他一起离开了客堂。

“姑娘,这您也看到了,”回荷花殿的路上,对方一路同她絮叨着,“看在我家主子对你这么上心的分儿上,您就别再同主子置气了。我家主子也是可怜得很,天天官场上军场上忙来忙去的,虽是顶这个王爷的名头,却还是有不少人不拿正眼瞧他。只是因为我家主子是凭空冒出来的王爷,血脉不正。”

他自顾自说了一路,姜娆也听了一路。这一路上,她都极其沉默,到了正殿,万年弯着身子将门一推,恭恭敬敬地请她进去了。

姜娆登即表示受宠若惊。

没一会儿便到了正午,万年极其殷勤地叫人端了饭菜,待姜娆用完午饭后,他又进殿来将餐盘撤下。

这一回,他的话倒是不多了,只是见着姜娆,一个劲儿地叹气。

叹得姜娆也扭过头去望着他,两人大眼瞪小眼。

就这样,姜娆于正殿内坐了一整天。她既没有踏出荷花殿半步,刈楚也没有踏进屋内半步,两人虽在一府之下,却突然断绝了往来消息。

若不是万年在耳旁念叨,姜娆还以为他又进宫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