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章 巴勒莫(上)(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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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里岛一北一南,各有两座著名的城市,都城巴勒莫,面临地中海的锡拉库萨。

巴勒莫如何重要就不必多说了,在这座城市里,因为诺曼皇宫就在这里——这座融合了阿拉伯人,诺曼人与拜占庭人三种风格,拥有九大主体的建筑群,坚固堂皇,意义非凡,被默罕默德四世拣选了作为行宫。

默罕默德四世与奥斯曼人理所应当地将这种行为视作一种仅次于天主赐福的荣耀,但对于西西里人来说,这种行为简直如同往他们母亲的坟墓上吐唾沫那样可恶与可恨,因为奥斯曼人对信仰的执著与对‘纯净’的苛求,他们一进到这座城市,第一件事情就是拆掉所有的十字架,涂刷教堂的壁画,搬走与毁掉雕像,就连诺曼皇宫中的礼拜堂也不例外,不,应该说,作为苏丹驻跸的地方,这里被“洁净”得最彻底。

当阿尔贝托·巴勒莫在皇宫里行走的时候,几乎都认不出这里就是他熟悉的地方了。

顾名思义在这个时代有着特殊的意义——譬如巴勒莫,这座城市的名字也同时是这个城市曾经的统治者巴勒莫的家族名,巴勒莫作为其中的一员,他如同爱着自己的家人般爱着这座宫殿,现在看到它被这样折磨,心中自然痛苦万分,但他还是很好地隐藏起了沸腾的情绪,当然,也有他们已经承蒙路易十四的“小鸟”们发出的警告,在奥斯曼人来到这里的之前,将一些珍贵的圣物都藏了起来的缘故。

这座宫殿里如今都是苏丹的亲卫,也就是人们熟悉的耶尼切里军团的士兵们,他们戴着高高的帽子,身着色彩斑斓的开胸外套,束着宽大的金丝腰带,腰带里插着弯刀,悬挂着火枪与匕首,他们看见了阿尔贝托,就露出笑容来,这种笑容并没有多少善意的成分——众所周知,耶尼切里军团的士兵都是“血税”,也就是从奥斯曼土耳其的附庸国家与地区中强行招募的少年中选拔出来的——远离家乡与亲人的痛苦,以及严苛的军规与沉重的训练还算不得什么,令他们最为畏惧的是,他们之中一些因为容貌秀美,皮肤白皙而被宦官首领选中的“幸运儿”会被剥夺作为男人的权力——在苏丹后宫,分作黑人宦官与白人宦官,在外界的传闻中,两者都不会遭到如此惨绝人寰的酷刑……可惜的是,这也只是传闻罢了。

白人宦官不入后宫,他们是服侍苏丹的,但有时候,阉割并不是为了保证王室血统纯净,也是为了长久地保持受苏丹青睐的少年的青春美貌。

阿尔贝托今年只有十一岁,距离成年还有三年,正是意大利的年少人最可爱的时候,默罕默德四世一眼就看中了跟随父亲与兄长前来谒见的他,命令他留在身边做了侍从,也是因为正在战场上的关系,他还不至于立刻落到地狱里去,但默罕默德四世说过,要把他带到伊斯坦布尔去,那里有——“手艺好的人”……这句话让阿尔贝托以及家人如何毛骨悚然就不说了,反正苏丹以及身边的人都认为这是一项会让巴勒莫人感恩戴德的好事。

没有去理睬那些耶尼切里士兵,阿尔贝托捧着一个大到足以装下一个他的银盘跑上了楼梯,银盘里装满了新鲜的葡萄、橄榄与甜蜜的点心,这些都是宦官首领叫他送去给苏丹的,苏丹在打仗的时候,身边没有妃子随行,也少了很多规矩与禁忌,在接受了数次搜检后,阿尔贝托终于看到了熟悉的深紫色帷幔。

这座宫殿里,最大也是最宽敞的房间原本是诺曼国王的一个小礼拜堂,奥斯曼人来了之后,就将这个小礼拜堂改成了苏丹的寝室,它有着一个很大的露台,风不断地将半透明的细纱吹向空中,顶部的壁画因为原先就是几何图案,所以侥幸没被涂改,半圆形的大顶覆盖在整个房间上方,让整个房间显得十分空荡。

苏丹的床榻会让人联想起平整的高台,它紧靠着墙壁,面对着窗户,上方向着两侧垂下金银编织的床幔,床榻与角落里到处都是柔软的丝绒枕头,青铜的炉子里升腾着馥郁的香气——折断的水烟杆,敲碎的玻璃瓶,撕裂的外衣与卷曲的书籍,表示这里刚才遭受过一场愤怒的飓风,默罕默德四世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了,他身边的宦官与侍从正在忙碌着将房间回复原先的干净与华美。

不过也许是因为大教长正在他身边的原因,原先的大教长不幸在大会战中回归到他们的主人脚下,现在的大教长依然是个面容肃穆,神情冷漠的老人,他向苏丹恭谨地告退,然后离开了房间,整个过程中没有看阿尔贝托一眼,对他而言,这里除了苏丹之外,所有人大概都和一件会说话,会走动的家具差不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