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热闹滚滚的叛乱活动(5)(第2/4页)

那么,路易十四从科西莫三世手里赎买他们,惠更斯是个出色的数学与物理学家,托里拆利可以说是伽利略的继承人的继承人,他又有什么能为这位陛下效力的地方呢?就如曾经的勃兰登堡选帝侯所要求的,他可以到他的大学讲学,但不可以涉及宗教——他对宗教所抱持的理念是绝对不会被现在的任何宗教所接受的。

……

“有关于巴鲁赫,”路易十四向邦唐承认道:“算是我的一次任性吧。”

“真稀奇,”邦唐为自己的主人送上一杯红茶和一点蜂蜜梅干:“您在四岁的时候没怎么任性过,在四十岁的时候反而任性起来了。”

“四岁的时候我可没有任性的权力。”路易直言不讳地说:“我甚至必须继续穿着裙子,直到我成为国王,现在我有权力了,难道还不能偶尔任性一下吗?”

“但您这样,罗马教会一定会感到头痛不已。”

“他们的反应有时候还真是快。”路易说:“不过我会妥善地解决此事的,叫他们别担心。”

“我还是第一次收到来自于罗马的贿赂,”邦唐说:“这让我更加好奇,陛下,这位斯宾诺莎先生原先名不见经传。”

“他能够与笛卡尔通信,就不应该是寂寂无名之人,”路易捏了一块蜂蜜梅干:“他的名声之所以没传开,一来是因为他被驱逐出了原先的犹大教会,也就是说,他是犹大人,但犹大人的社会不会再接受他,他无法成为教授或是学者,犹大的年轻人不会听他的课程,也不会有犹大商人资助他,所以他只能靠着最基本的手工活儿来养活自己。

你也知道,最底层的人并非没有聪慧和勇敢的特性,只是为了生存,他们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当然更不可能往上攀升,在海牙,除了惠更斯这个不在乎阶层与信仰的朋友之外,斯宾诺莎进不去任何沙龙的门,他的理念与想法当然也只能像是被锁在匣子里的珠宝那样,不为人们所知。”

“您让我好奇,”邦唐说:“他究竟有着怎样的想法呢?”

“他是所有宗教的敌人。”路易轻描淡写地丢下了这么一句可怕的话,也只有邦唐,才能继续稳稳地端着银壶,为他续上一杯热茶:“他的主旨,说起来也很简单,邦唐,他承认这个世界是有上帝的。”

“这很好,陛下。”邦唐说。

“但他不承认这个上帝是有人性的,”路易注视着银杯中尚未消散的涟漪:“他不承认,他不承认这个上帝也会如同人类那样思考,有人类的淫欲,有人的感情,会去遵守人类的道德观念与行为准则——他甚至认为,上帝是没有形体的,他无所不在,却又不能让任何人感到,听到与看到,他也没有任何下属与造物,没有天使,没有魔鬼,没有地狱和天堂,他就是冥冥之中的一个意念,一个最初与最后,他并不会因为人类的作为改变自己的行迹,无论他是在作恶还是在行善。”

就算是邦唐,听了这些话,也不由得站在原地怔忡了好一会儿,接下来,他才慢慢地说道:“马丁·路德只是走了一小步,这位先生却想要飞翔。”

“嗯,所以他是所有教会和信徒的敌人。”路易说,所以犹大教会还敢驱逐他,罗马教会却不敢公开审判他,因为他的想法,就像是一剂猛烈的毒药,就算是稀释在大海里,也能毒死所有的人——马丁·路德只是想要剪除教会的冗枝枯叶,就已经差点成为教会的祭品,如果不是当时教权与王权的争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马丁·路德的变革正是那些大公与国王需要的,得到了诸多诸侯的保护,他也没法安然地寿终正寝。

斯宾诺莎呢,他对上帝的诠释,如果被人相信了,那么现有的三大教会,它们的基座就会在一夜之间坍塌到无法重建的地步——别看着三个教会(暂且将新教囊括在基督教内)彼此称对方为异教徒,还爆发了数次宗教战争,绵延近千年,但它们的源头却在一个地方,都在耶路撒冷,上帝在他们的经书里有着不同的名字,但归根结底,其躯干与肢体并无太大不同。

现在斯宾诺莎的行为,就是要掘走他们的根,让枝叶枯萎,让果实掉落,让无数以此为生,甚至攫取权力和财富的人一夜之间双手空空,从最辉煌的宝座上落在最肮脏的泥沼里。

“您想用什么办法来说服斯宾诺莎呢?”邦唐问。

“如果我说不能,您会怎么做呢?”

“我只会遵从一个人的命令,那就是您。”邦唐也不是什么虔诚的人,不然他早就离开路易了——无论以怎样的一种方式,正如路易所说,他是他的朋友与亲人,“但我想他会给您带来很多烦恼。”教会就算不能公开审判斯宾诺莎,也一定会想方设法地让他永远地沉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