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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是一剑封喉!

  只不过封的是陈霭自己的喉。话刚出口,她就感觉喉咙发干,嗓子发哑,干瞪着祝老师,再说不出第二句话来。糟糕!人家小杜把滕教授借钱的事告诉她,是因为信任她,关心她,怕她着急,小杜还专门叮嘱过她,让她保密的。这下可好,这个密还没保到两天,就被她泄露出去了,这泄密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她觉得很对不起小杜,但更对不起滕教授,如果借钱的事被滕教授的夫人知道了,小杜顶多被滕夫人找上门来吵闹一通,关起门来不理睬就行。但滕教授就惨了,自家后院起火,逃都没有地方逃,搞不好连婚姻都保不住。

  她赶快吃事后药,放马后炮:“祝老师,你可不能把这事说出去啊!说出去就麻烦了,借钱的事滕教授没让他夫人知道的,他夫人知道了肯定会产生误会,跟他闹气。你可千万不能说出去啊!”

  祝老师无辜地说:“我怎么会说出去?我说出去对我有什么好处?再说我又不认识滕非的老婆—”

  “腾飞?滕教授叫腾飞?”

  “你不知道?”

  “不知道。这个名字真好,很配他这个人,他还真有点—腾飞的味道呢—”

  祝老师揭发说:“他那个‘非’是‘是非’的‘非’,不是‘腾飞’的‘飞’!”

  “不管是哪个非,他都是在腾飞—”

  “他腾飞个什么?”

  “能在美国当教授,还不叫腾飞?”

  “哪里是什么教授?只是副教授。美国大学教书的都叫‘教授’,其实只有fullprofessor才是教授,associateprofessor是副教授,assistantprofessor跟我们国内的讲师差不多—。如果做个副教授就算腾飞,那我也在腾飞,因为我也是副教授,你家赵亮不也是副教授吗?”

  陈霭心说,真的呢,祝老师和赵亮都是副教授,怎么她就没觉得他们有什么了不起呢?赵亮还可以说是因为知根知底,见惯不惊,但人家祝老师也是在海外做访问学者的人,怎么就一点没有滕教授那种腾飞的感觉呢?她咕噜说:“反正我觉得中国人能在美国大学教书很不简单—”

  “有什么不简单的?只要在美国读个博士,就能在美国的大学教书。”

  “那他起码在美国读了博士嘛。”

  “那有什么?如果我专业好点,我也能在美国读个博士—”

  陈霭觉得祝老师这个“如果”基本就是如而不果,但她不想点穿这一点,便又折回借钱的话题上,叮嘱祝老师别说出去,千叮咛,万嘱咐,直到祝老师脸上露出“你烦不烦啦你?你再不住嘴,我马上就给你泄露出去”的神情,她才胆怯地住了嘴,但她感觉这事已经给她造成了心理创伤,留下了后遗症,使她觉得自己的小命被捏在了祝老师手里。

  祝老师吃完饭,也不回家,仍待在陈霭的客厅里闲聊,陈霭原想趁晚上时间记点单词的,人也很累,想早点休息,但她不敢得罪祝老师,只好陪聊。一直聊到小杜打工回来了,祝老师才告辞。

  祝老师走了之后,陈霭很想跟小杜谈谈,把自己泄密的事告诉小杜,好让小杜有个防范。但她想了又想,还是没那个勇气去坦白,心存侥幸地想,只要我不得罪祝老师,他应该不会说出去,反正祝老师在这里只有半年时间了,我在这里也只半年,半年之后,两人都走了,万事大吉。

  她想起给小张带礼物的事,便给小张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行李拿到了,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她好把礼物给他送过去。

  小张好像没什么兴致:“算了吧,你没车,怎么送?说起来是你送,其实还不等于要我开车去接你?国内带过来的东西,我知道,没什么用处。你别客气了,带的东西就留着你自己用吧。”

  陈霭被噎得一歪,厚着脸皮坚持说:“那怎么行?我不远万里从中国带来的,你怎么可以拒而不收呢?这点面子还是要给老同学的吧?”

  小张总算开了恩:“那你明天带到学校去吧,我到你那里去拿—”

  “你知道—我在哪个实验室?你进得了我们实验楼?”

  “你放心,我能找到你。十二点吧,明天中午十二点钟,你准时到你们午餐室等我。”

  打完电话,陈霭心里有点疙疙瘩瘩。这个小张,说话怎么这么不讲策略?人家好心带礼物给他,他倒像人家带的是坨臭狗屎一样!那个爱理不理屈尊俯就的态度!还十二点正,午餐室,搞得跟地下党接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