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百六十万里弗(第2/6页)

而且玛丽虽然贵为王后,却还有秘密的地下情人——这点令让娜更加无法忍受。

就比如那个叫费森的瑞典军官。

整个小特里亚侬宫的人都知道他们在王后农庄频繁幽会的事情,但所有的下人们似乎都是费森伯爵的绝对拥趸,对此事缄口不提。尤其是妮可——让娜看过妮可望向费森的眼神,连瞎子都能看出那眼神之中的含义。费森也一定心知肚明。可是费森眼里就只有玛丽一个人。

……还有桑格尔斯大人。

——既然你已经有了费森,为什么还要占着我的桑格尔斯大人?

让娜闭上了眼睛。她不能原谅玛丽。永远都不能。

她掏出了手袋中那条价值一百六十万里弗的钻石项链。

一切都让它见鬼去吧!让娜走上桥,粗鲁地把项链从盒子里扯了出来,狠狠扔进了奔流着的塞纳河。

钻石在耀眼的阳光中最后闪烁了一下,然后扑通落水,瞬间消失在了湍急的水流里。

让娜走下了桥。

天色慢慢地暗了下来。当让娜走到新圣吉尔街上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她拐过空荡荡的街角,看到了站在那里的两个人。

让娜走过了他们身边,有一个人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是一张比妙龄女子还要精致完美的脸庞,却属于一个男人。他看到让娜,似乎是笑了一下,然后又把头转了回去。

让娜愣住了。有那么一瞬间类似错觉地感知,那张美丽的脸似乎在哪里见过。还有对方身上那股强烈的香水味道……

让娜叫了一辆双轮出租马车。在返回凡尔赛的路上,她一直持续不断地问自己:我到底在哪里见过他呢?那股香气。那股熟悉的浓烈香气……

马车驶过凡尔赛歌剧院。让娜突然想了起来。

她是在宫廷舞会上遇到的这个人,当时他正和费森伯爵在一起。旁边好像还有一个褐色头发的年轻女孩。

她记得他是位子爵。他的名字是……让娜蹙眉,使劲地回忆。然后她终于想了起来。

男人的名字是达图瓦子爵。

加米尔静静地看着对面的尼古拉斯。

虽然摆出了绝对谦恭的姿态,但是尼古拉斯的眼睛里迸射出一种光,仿佛世间一切都已经在这种光之下被烧成灰烬。他瘦削苍白的脸孔上写着一片傲然。

加米尔轻轻地笑了一下。他根本没有兴趣和尼古拉斯周旋。何况宝剑骑士并非直接隶属于他,他们根本就毫不相干。

但是尼古拉斯今天居然直接约他见面。

“你找我有什么事?”加米尔问。

“关于拉密那家族。”尼古拉斯抬起了眼睛,他希望看到加米尔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的反应,但是对面的加米尔脸上什么都没有,他的表情平静得近乎茫然。

“已经不存在‘持十字弓之人’了。”加米尔对他说,“拉密那一家对我们不再有威胁。”

“事实上并非如此。”尼古拉斯摇了摇头,“属下刚刚得到密报,拉密那家族已经派了新的杀手来到巴黎。”

加米尔愣了一下。

尼古拉斯紧紧盯着他的脸。

“而且,杀手亦持一柄纯银十字弓。应该就是月长老之前的那一柄。”

加米尔没有说话。

这不可能,他心中想,拉密那家族这一代只有一位通过考验的继承人。而她十年前已经被自己亲手变成了【月】。拉密那家族应该已经完全断绝了后代。

那个新派来的杀手是谁?

细看过去,加米尔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眼睛里已经多了一丝疑惑,对方的话明显已经对他产生了影响。

“还有一件事……”尼古拉斯凑近一步,低声说,“月长老已经回到了巴黎。”

加米尔盯着他的眼睛。

“请塔长老一切小心在意。”尼古拉斯躬身行了一个大礼,“属下告退。”

在天亮之前,罗莎回到了自己暂住的旅舍。

这是位于巴黎郊区的一家小旅馆,没有什么客人,店主木讷迟钝,不爱说话,更关键的是,房间里绝对安全。唯一的一顶窄窗被一块厚厚的棉布遮掩,一点光都透不进来。

罗莎躺在硬邦邦的窄床上,看着天花板上斑驳的污渍。

仿佛蓦然间翻开了一张夹在时间长卷里的书签,罗莎回到了多年之前的那个午后。也是独自一人,也是这样一个偏僻旅馆里破败廉价的小房间。她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一个人。

那个时候她的手中还拿着十字弓。

她想起下水道中的那些伤口,想起了伤口附近那些无来由的溃烂。罗莎看着自己的手。因为金属银所造成的伤痕早就已经痊愈了。她想起了那个男孩身上的伤口。从那一年狂欢节到复活节的整整四十天里,她每天都要给对方的伤口换药和纱布,而那道伤口竟过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逐渐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