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七回 、大庵难亲兵卫丧侣 石菩萨前信乃悟报应(第3/5页)

闲话少叙,等、大和照文也对七犬士表示欢迎后,他们简要述说了亲兵卫解救危难之功和风云的天助,并问到那三处所取得的胜利。道节和庄助首先答道:“按照商量好的部署,我们在那密林与毛野、大角、现八、小文吾分作两队,将前来捉拿的士卒击败,小文吾和现八生擒了恶僧坚削和坚名经棱。另外大角俘虏了根生野素赖,那些家伙伤了脚不能走路,便用俘获的经棱的马,把三个俘虏捆在马鞍上带到这里来。至于其他俘虏,武装的和尚因破了杀戒,其罪难容,还有素赖的仆从也难以饶恕,便把他们也带来了。对一般的家伙们,便将他们捆在两处密林的树干上丢下了。已遵照庵主的教诲对敌人一个未杀。可是令人可怜的是星额长老师徒,在交战前为说服前来追捕的士卒使事情和解,他们毅然出面调停,可是素赖蛮不讲理,将他们全都捆起来带往后方。及至战斗结束后,派士兵在那一带寻找,却不知被带到何处,早已不知去向。因此想用这些俘虏交换那长老师徒。听犬冢说,这里也曾前后出现敌人,在战斗到十分危急之际,可能是天助,风云突变,一时天昏地暗,心下甚是不安。现在看到都安然无恙,实可喜可贺。”他们这样表示祝贺,现八、小文吾、毛野、大角也都述说了喜悦的心情。

当下、大和照文对星额师徒表示怜惜,同时赞扬八犬士都同样有功,并将这里的敌人自相残杀之事也告诉了他们。信乃也告诉、大和照文说:“方才我被恶僧们截住,无暇救护庵主。正在鏖战中,一阵怪风将僧徒吹散,后来我才生擒了德用。恰好这六位兄弟得胜后退到这里相遇,一切顺利,同时在那路旁的小庙,看到了一件古今罕见的奇事。本想立即相告,可是在这里待得时间过久,唯恐从城内有大队追兵赶来,不好抵挡。我们先退到诸川那边,在适当的地方等待敌人。”道节听了上前说道:“此议甚好。如从城里有敌兵追来,就把恶僧们的非法作为细说给他们。我们本是无罪的,如说了他们不听,就先杀他们的俘虏祭旗,可破敌兵。如今别无他策。”毛野拦住他的话说:“那也要看时宜,还是快走吧!”亲兵卫也说:“我也有同伴的薄命之事想告诉各位仁兄,但是现在情况紧急,待有机会再说,无须在这里讲,快走!快走!”大家都再无异议,八犬士、照文、代四郎带领所有的士兵和随从,在、大法师的前后护卫着,轰赶着俘虏,急忙渡过左右川桥。庄助和照文是疏远多年的亲戚,小文吾和亲兵卫是舅甥关系,他们彼此一路并肩走着,悄悄谈起往事,都甚感欣慰。左右川桥的那边,有在田里耕作的庄客们,远远看到这个光景,无不十分吃惊;在路上遇到的过路村民见了也都纷纷躲避,无人拦阻挡路。所以八犬士队伍整齐,威风凛凛地往前走了三四里路,见路旁有片树林,对面有座旧山门。毛野立即唤住走在前边的道节、庄助、小文吾和现八说:“众位仁兄想在此歇息的话,那座旧庙正是好去处。”道节听了与信乃等一说,大家都表示同意,便吩咐照文的侍卫直冢纪二六说:“你去看看那里的光景。”过了一会儿,他回来禀报照文和犬士们说:“小可到那里去仔细察看了一下,从前可能是一座大刹,现已荒废,到处杂草丛生,只留有柱基。但还有个库房,也是断瓦残垣,漏雨透光,白壁坍塌,露出了房架,窗户上织满蜘蛛网,柱子斜得如同片假名的‘丿’字,地板腐朽好似无燕子花的八桥(2) ,因此无人看守。但在库房的背后有间小草屋,在那里一个年约六十许的和尚,背靠着柱子在打瞌睡。想问他这里的山号(3) 和寺号,召唤了多次他也不醒,不知是睡熟了,还是个聋子。因无法唤醒他,便跑了回来。”照文听了征询一下犬士们的意见,大家都无异议,便一同前往。来到山门附近,因门柱严重倾斜,门怎么也推不开,不得不从角门的坍塌处钻了进去。确如纪二六所说,是个寂静的破庙,只有昔日遗留的石基。这时从茫茫夏草中惊起的云雀,飞上云天。在青翠的树荫里可听到杜鹃的叫声。生满了青苔的净手盆还留有施主的姓名,已无遮盖的露天佛像,膝前开着荆棘等野花,令人有如坐针毡之感。又见在鼯鼠栖息的废井旁边有狐穴,在众鸟遗粪的石头上,有许多兔子的足迹。这里的七堂伽蓝恐怕不是遇到应仁年间的战乱之灾,便是毁于嘉吉的兵燹。八犬士和、大、照文、代四郎等站在那里正一同观看之际,毛野让纪二六领着察看了库房背后的草屋,那个和尚已无踪影,不知哪里去了。在那里立着的石菩萨的净水盆左右,各有个土盆把盐堆成个金字形。这里的石菩萨不是偶然有人来参拜立的,便是那个和尚供奉的。因没有人,也无处探问。另外在这草屋前面,有个大竹丛,正值竹笋出土之际,长出许多竹笋,有的二三寸,有的三四寸。毛野暂且站在那草屋的檐下,等待那和尚回来,可是已日影西倾,仍不见他踪影。在由纪二六引路到库房这边来时,七犬士和、大、照文、代四郎等都进到库房里面歇息,把经棱、素赖、德用、坚削等和所有的俘虏,拴在外面的石头或老松树上,由照文带的士兵和随从们看守着。库房的地板虽已腐朽,但尚有容膝之处。没处找席子就割些草铺下,、大法师把背箱放在上座,慢慢地捻念珠。在他的身边,七犬士和照文、代四郎等团团围坐着;见毛野回来,照文便开口道:“今天的战斗是出乎意料的,所以没准备干粮,大概都想吃东西了,但这里离市镇很远,无处去买。大家都夸犬阪君是智囊,可有何好主意?”信乃听了拦住他的话说:“我们虽然事先没有准备,但多少带来一点。同来的六位兄弟都听到和看到了,还没对其他人讲,就先说说它的来历吧。”原来信乃方才在途中用旧稻草垛的杉木杆赶跑许多敌兵后,又与德用交锋。德用有武艺,且膂力过人,双手拿着六七十斤的铁鹿杖,虽搏斗了一段时间,但因器械过重,渐渐有些力不从心,支持不住。他急忙叫骂退却的众僧前来相助,已经逃跑的众恶僧,曾一度呐喊着回来又把信乃围住。这时狂风骤起,阴霾遮天,德用和信乃都被吹倒,两个人便分开不再厮打。不知德用和众恶僧,是因害怕怪风逃跑了,还是在黑暗中不见对手,不得不撤回去了。本来信乃猜想这里已无敌人,可是方才却又听到河边上敌人的枪声,因此对庵主、照文和姥雪等很不放心。于是他便想立即往那里去,好同他们安危与共,就摸索着往桥那边去。可是黑得咫尺难辨,弄不清所要去的方向,却摸在一座小屋的墙上。他一边猜测一边摸索,以为可能是路旁的小庙,因为方才从这里走过时曾无意看到过。信乃想暂且避避风,便到里边去,一摸四周,不过六尺见方,立着一尊石佛。门大概被风吹跑了,所以出入自如。他便坐在石座上等待风停下来。还不到半个时辰,风歇尘止,天空明朗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