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孝德犯禁丧一妇人 伏姬裂腹走八犬子(第2/3页)

伏姬虽曾辞去了护送她的随从,但是义实和五十子都对途中很不放心,悄悄派遣蜑崎十郎辉武带领不少壮士在后边跟踪而不让她发现,等其回来报告。这个蜑崎辉武原是东条的乡间武士,先在杉仓氏元的手下,因献上麻吕信时的人头立了军功,被调到泷田做义实的近侍,已有一年。义实便选他前去跟踪,辉武骑着马带领士兵,距离一百多米在后边跟着。八房出了泷田城,便将公主驮在背上,向府中的方向跑去,比飞鸟还快。辉武唯恐跟不上,频频策马加鞭,士兵们气喘吁吁地流着汗水追赶。走过几条路,来到犬悬里时,士兵被远远抛在后边,跟随辉武的只不过一两个人。马是好马,骑马的也是好手,怎能迷失了跟踪的对象?跑了一夜,在拂晓时不觉进入富山的深处。

富山是安房的第一高峰,与伊予山不相上下。攀登其山巅可看到那古、洲崎和七浦的海浪。山中全无人家,巨树参天,枝叶茂密,下边非常阴暗。荆棘掩盖着樵夫行走的山路,苔滑雾深。山路上马累倒了,于是十郎辉武就和两个士兵喘息着奋力往上攀登。山外有山笼罩在云层之中,遥远地往上一看,伏姬身背着经卷,膝上放着笔砚,坐在八房的脊背上,已越过溪流,还在向深处前进。辉武等好容易来到河边,但水深流急,似乎难以渡过,遥远地赶到这里,怎能被一条河挡住就失掉跟踪的目标回去呢?辉武急忙跳到水里,试探着涉水渡河,想拄着棍子往前走,可是被水流横着冲倒,撞到石头上,头都撞碎了,尸首被滚滚的溪流冲走。蜑崎辉武是海边人,水性本很好,可就这样悲惨地被冲跑了。士兵们看到这种情景,都不禁吓得咂嘴咋舌,回到山下与落在后边的士兵一起,第二天夜里回到泷田城,将情况禀告义实。义实没再派人前去,只是晓谕全国,作了一个严厉的规定:即使是樵夫或烧炭翁也不许攀登富山,如有进入该山者,必处以极刑。另外对蜑崎辉武的不幸身亡深表哀悼,起用其子在宫中任职。尽管如此,五十子更加对伏姬之事放心不下,谎称派人代替她去参拜行者的石窟,每月悄悄派老侍女去富山,打听伏姬的去处,想知道是否平安。但是因为蜑崎辉武被冲走,老侍女未敢到溪流的那边去。河的彼岸总是云雾弥漫,什么也看不到。老侍女们犹如拍打海岸一来一去的海浪,徒劳往返,不觉已过了一个月。

这且不提,却说金碗大辅孝德受了安西景连的欺骗,竟不知敌人早已围困泷田。待有所发觉赶回去的途中,又遭到讷平等的追击。与占优势的敌人浴血奋战,随从们全都战死,只身一人脱离虎口,好歹回到泷田。安西的大军到处都是,正在围攻而未得进城。心想能够助堀内贞行一臂之力也好,便赶赴东条。但那里也被芜户讷平等的大军包围,无异笼中之鸟,也轻易进不了城。“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在泷田,单人匹马与敌人战斗,背城决一死战。现已追悔莫及,既未能完成出使的重任,又未能为主君冲锋陷阵,待两城解围主君安然无恙,那时有何颜面去见主君?还不如冲入芜户阵中与敌人死战。”但又冷静地仔细一想,自己单人匹马面对数百骑敌军,岂不是比以卵击石还莽撞的行动?就是牺牲了性命,对敌人无损,对我方也无益,实在是不忠的行为。两城缺少军粮,莫如去镰仓向成氏朝臣告急,乞求援兵打退敌军,解救危难。这是挽回所犯错误的最好办法。赶快去镰仓吧!于是由白滨乘船,不到一日来到管领衙门,自称是义实的使者,说明告急求救的来意。因无义实的书信,被怀疑并非真正的使者,借兵之事未成。又过了几天,失望地回到安房。这时景连早被消灭,一国已经平定。大辅心里虽然十分高兴,但也不好意思回去,现在也不便剖腹自杀,只有等待时机再向主君赔罪。在此期间就到故乡上总国天羽的关村,在其外祖父一作的亲戚,一个寻常百姓家暂时栖身。

这样不觉过了一年,对伏姬之事也略有耳闻,说她跟随八房这只狗进到富山的深山里去,安危存亡不得而知。因此其母日夜思念,长期染病在床。听了这些消息,大辅十分震惊,虽说是主君的失言,但让一个高贵的小姐做畜生的伴侣,并传到这里让许多下贱人议论,太令人遗憾了。那只狗虽有冤魂附体,颇有神通,但也并非无法杀掉的。心想,我登上那座山,杀死八房,迎接公主回到泷田,就是不赔罪也一定会饶恕所犯的过失。于是就煞有介事地对亲戚说“去许愿拜社”,悄悄地回到安房,带上准备好的鸟枪,进入富山的深处,寻找伏姬的住所。在山里过了五六天,突然发现在雾霭的深处,溪流的那边似乎有人。“哎呀!”地惊叫一声,赶忙抑制着内心的激动,在水边仔细听着,隐约听到女子诵经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