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5年7月9日(第3/4页)

让人沮丧的是,布雷多克一直保持在我前方,直到他的马再也无法战胜地形之苦,高高扬起马蹄,将他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布雷多克痛叫着在泥泞里滚了几圈,他迅速摸向他的枪,结果还是决定放弃这个想法,爬起身来开始逃命。对我来说,追上他易如反掌,于是我策马上前。

“我从来不认为你是个懦夫,爱德华,”我边说边举枪靠近他。

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我的敌视。他的眼神里满是自负,同时也有我熟悉的轻蔑。

“那就放马过来。”他冷笑道。

我骑马靠近,却在这时突然听到一声枪响,我身下的坐骑应声倒地死去,而我则摔在了林地上。

“如此自负。”我听布雷多克说道。“我一直都知道这会是你的下场。”

站到我身旁那个人是乔治·华盛顿,此刻他正举着滑膛枪瞄准了我。我瞬间有了一种喜忧参半的感觉,唯一可感安慰的是最后结果我的将是华盛顿,至少他还有点良心,而不是那个已经泯灭良知的布雷多克来取走我的性命,我闭上眼,静待死亡来临。我后悔没有见到父亲的仇人被绳之以法,而且我已经如此地接近于发现先行者们的秘密,却没能进入那座秘密的神庙,还有我还希望能亲眼看到我的组织将根系遍布世界各地,最后我也没能改变世界,但至少我改变了我自己。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但我曾努力尝试让自己变得更优秀。

但那致命的枪声却始终没有响起。当我睁开眼时,我看见华盛顿已经被从马背上击落,而布雷多克正惊惧地在一旁看着,他的伙伴正在地上与一道身影扭打在一起,我立刻认出那道身影是齐欧,她不仅趁华盛顿不备击倒了他,并且缴了他的械,用匕首架在了他的喉咙上。布雷多克趁机逃跑,我踉跄着站了起来,追在他后面,我越过齐欧牢牢压制住华盛顿的空地。

“快追。”她大喊道。“一定要在他逃掉前抓住他。”

我犹豫了起来,一来是因为我不放心留她一个人面对华盛顿,二来我很清楚更多的敌军就要过来了,但当我看见她用匕首的把手部分用力敲打他,直至他双眼翻白,陷入昏迷时,我就确定她一定能保护好自己。于是我再次拔腿追向布雷多克,只是这次我们两人都在用脚奔跑。他掏出他的枪,猛冲到一株大树的树干后面,举起手臂瞄准。我停下脚步,在他开火时就地一滚,接着我便听见子弹毫无威胁地射到了位于我左侧的一棵树上,我跳起身继续追了起来。他已经拔腿跑了起来,试图甩开我,但我要比他年轻三十岁;也不像他那样在过去二十年的军队管理生活中慢慢变胖,甚至我都还没开始流汗他的速度就已经变慢。他回头看向身后,这时他的脚下绊了一下,震落了他的帽子,差点被突出地面的树根绊倒。

我放慢速度,任他稳住身子继续逃命,我再追在后面,几乎都不需要跑了。在我们身后,枪林弹雨之声,凄厉嚎叫之声,人畜痛嚎之声都渐渐模糊远去。森林似乎隔离掉了战场的喧扰,回荡的只剩下了布雷多克不规律的呼吸,还有踩在柔软的森林地面上的沉重脚步声。又一次,他回头看向我——看着我几乎也没在追跑,最后,他终于停下了奔逃,精疲力尽地跪倒在地。

我轻弹手指,放出袖剑,走到他身边。他的肩随着呼吸上下抖动,他说道,“为什么,海瑟姆?”

“你的死将打开一扇新大门;这无关个人情绪。”我答道。

袖剑插进他的身体,我看着鲜血争先恐后地从剑刃周围冒出来,他的躯体因为这个刺击而发出了濒死前的颤动和抽搐。“好吧,应该说还是有一些个人的因素,”我一边将快要死去的他放到地面上,一边说。“毕竟你还是我的眼中钉,肉中刺。”

“但我们曾是手足相连的兄弟,”他回道。死亡向他招手之际,他的眼皮剧烈颤抖起来。

“或许曾经是。但现在已经也不再是了。你以为我已经忘了你曾经的所作所为?你不假思索地残忍杀害了那些无辜的人,所为何因?无止境的杀戮之心并不能带来和平。”

他努力集中涣散的视线看着我。“你错了,”突然迸发的力量让他情绪激动地喊了起来。“如果我们能更确实,频繁地运用手中的剑,这个世界可以少去很多麻烦。”

我低头思考。“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同意你的说法。”我说道。

我拿起他的手,拔掉了他佩戴的有骑士团纹饰戒指。

“永别了,爱德华,”我说罢便站起身,静待他死去。

这时,我却听到一队士兵正往这边赶来的声响,而且我注意到我已经没有时间逃离。我并没有逃跑,而是蹲下身子,把自己藏在一株倒地的大树树干下面,突然我的视线对上了布雷多克的。他把头转向了我,眼神闪烁,我知道他如果能的话,一定会暴露我的藏身位置。慢慢地,他伸长了手,在那些士兵赶到时用弯曲的手指指向我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