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 命运(第2/4页)

在那里,有一座虚幻而神圣的城池高悬,无数圣灵沉眠。

而只要低下头,便可以看到无尽的深渊,阴暗中无数暗影蠕动着,睁开千百只眼睛,威严可怖。

肃冷而漠然的月光丝丝缕缕的萦绕在两者之间,似有却无形,似无却有质。

他看到上无数破碎的世界徘徊在三者之间,被那澎湃的引力所吸引,化作了耀眼的群星。

而就在群星之后,某个无形物质难以形容的虚影隐隐浮现。

那是一个庞大的漩涡。

流出了一切,又毁灭了一切。

仿佛包含着无尽的奥秘,又像是一片空虚,容不得任何东西存在。

那是万物的本质,一切的源泉与归宿。

大源!

剧烈的痛苦不能阻挡他,他沉醉在这惊世骇俗的演奏之中。

——他化身为以太,终于得以窥见了这世界的本质!

痛苦在燃烧着,击溃了意志的封锁,宛如铁锤在敲打着灵魂,重新缔造他的一切。

它撕裂了筋肉间的隔膜、骨骼上的纹路、血液中的软弱,然后将它们推入了虚无的火炉中,重新铸造出了新的一切。

他在这演奏之中渐渐的死去。

可新的他却从这灰烬之中重生。

它是钥匙,等待了漫长的岁月,终于开启了这尘封在他身体中的锁,释放出了被束缚的本质,令他得以重获新生。

于是,他将痛苦和喜悦融入了指尖,在这演奏之中,将旋律推向了最高潮。

所有人都听见了,那年轻人手中所迸发的威严旋律。

第一次的,在这纯粹的演奏之中,夏尔将其本质演奏而出,哪怕未曾呼应任何以太,不存在任何的乐理。

可是却有前所未有的灵性从那旋律中酝酿而出。

在场的所有乐师,不,圣城,甚至整个世界上的乐师都感觉到了一阵本能的颤栗。他们如临大敌的凝望向人群的最深处,看到了石碑之下那痴狂演奏的年轻人。

就像是看到了世界崩塌在了眼前。

自圣城建立以来,首次有人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将这可怕的旋律演奏而出。

哪怕是亨德尔也克制不住自己心底的那一份错愕和……杀意。

那可是《命运》!

纵使没有任何以太波动,感觉不到任何乐理构建,甚至连一个音符的力量都没有涌现,但谁又敢断言那乐章究竟会带来什么可怕的变化。

这里可是圣城!

只要命运的余波稍微泄露一丝一毫,便足以将这整个广场上的所有人都碾成粉碎!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在犹豫着,是否要在出手,将这旋律给打断!

然后,他们便无需再挣扎或者犹豫了。

因为那旋律已经行进至了巅峰,迸发出令灵魂和意志为止震颤的旋律。

在这一瞬间,命运降临了!

……

起初,是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

世界为之凝固了。

紧接着,绝大的恐惧降临了。

无数人,于此时此刻,发出了宛如凝结成实质的悲鸣。

那悲鸣声汇聚在同一处,化作了同一个音符,尖锐地刺痛了每一张耳膜,击溃着每个人的理智,令他们沉入到了最深沉的黑暗中。

绝望的尖叫和咆哮声扩散开来,每一个人的心神都被眼前所见的景象所击溃,意志支离破碎,只剩下这木的肉体在这冰冷的世界上沉沦。

那一瞬间,未曾有人意识到:

——或许,是命运令这个世界发生了改变。

而当夏尔从沉醉中惊醒,茫然环顾周围的一切时,只看到一张张惨白的面孔。

他错愕回首,顺着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高台之上。

然后,他看到了那个从高台上坠落下来的身影。

那是一抹已经黯淡了的红。

就像是干涸的血色。

坠落的时间是如此的短暂,可落在地上发出的低沉回响却如此的令人恐惧。人群不由自主的后退,惊慌地哭喊着。

夏尔愣住了,仿佛明白了什么,发疯一样地冲上了前去。

于是,他看到了血色。

在血色中,一袭被染红的庄严红衣。

威严的冠冕落在地上,破碎扭曲,弹动翻滚着,停在了他的脚边,发出了清脆又低沉的回声。宛如悲剧诞生之后所迸发的袅袅余音。

在血泊中,那个曾经还是人形的东西已经彻底扭曲成了一团,血肉模糊。

无需多余的语言描述,任何人变成这样一幅模样,都断然再无生存的可能性。

那是一具尸体。

而就在尸体的后背上,插着一柄漆黑的匕首。

神迹没有发生,复活也没有降临,任何一切的防备都没有排场了用场。只是如此简单的从背后一刺,便简单的死去了。

简单到令人无法反驳,留存不了任何令人喘息的侥幸。

他死了。

夏尔用尽了所有的力气,颤颤巍巍地,走上了前去,伸手,想要探死者的鼻息,可得到的却是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