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抵达(第3/5页)

“你们不用在她身上费功夫了。”费兰娜说,她从旁边的一张凳子上扭过身子。她正独自一人坐在一张桌旁,认真地在一个小皮面本子上写着什么,鼻尖上沾有墨汁。“她非说她不想去白塔,就像驴子一样倔,像石头一样守口如瓶。我们不应该不知道凯瑞安的贵族中间出了个野人,就算只是个小贵族,但这孩子什么都不愿透露。”拉瑞尔和茉瑞安盯着沐瑞,前者微微一抬细眉毛,后者忍住了没有微笑起来。

“您说的没错,两仪师。”沐瑞小心翼翼地答道,所幸有人给了她台阶下,“我不想去做初阶生,我不会去的。”

费兰娜若有所思地盯着她,但她仍在和另外两人讲话。“她说她有二十二岁,但年龄限制,偶尔也可以迁就一下。有个女的自称十八岁,然后就加入了初阶生。只要她别说得太夸张就成。反正这女孩很容易就能通过——”

“律法一旦制定出来就要被遵守。”拉瑞尔严厉地说。茉瑞安以调侃的语气补充道:“我不认为这位女子会谎报年龄,费兰娜。她自己不想做初阶生。还是随她去吧。”沐瑞暗暗松了口气。

费兰娜的导引能力比两人要弱很多,被打断了也不能有怨言。但她还是站了起来,想要继续争辩。还没等她站直,她就瞥见了沐瑞身后的楼梯那里的人,顿时惊得双目圆睁,立即坐下了。她又开始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假装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茉瑞安和拉瑞尔理好各自的披肩,露出灰色和蓝色的流苏。她们看上去急着想要离开,但双脚却像被定在了地板上一样。

“原来这就是那个不想做初阶生的女孩。”刚从楼上下来的女人说道。这个声音沐瑞只在两年前听过一次,但她永远不会忘记。有不少女人的导引能力比她强,但她们中间没有一个能够和此人相提并论。她不情愿地回过头去。

对方铁灰色的头发编成发髻,戴着各式金发饰——星形的、鸟雀形的、新月形的还有鱼形的,一双深褐色的眼睛正打量着她。凯苏安也戴着披肩,穗子是绿色的。“依我看,姑娘,”她语气冷淡地说,“做上十年初阶生对你大有好处。”

人人都认为凯苏安·梅莱丁在退休之后的某年里去世了,很多两仪师都这样指望。但是她却在艾伊尔战争爆发之后再度出山。凯苏安是一个传奇人物。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传奇站在你面前看着你,你肯定会不自在。大部分关于她的故事都夸张至极,有些则更像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包括那些有凭有据的。据说,多年以前有位塔拉朋的国王被发现可以导引,后来在自己的宫廷里被她绑架了。尽管有一支军队在身后追赶,她还是把国王带到了塔瓦隆接受驯御。阿拉多曼的国王和沙戴亚的女王也曾被她暗中绑走,当他们终于被凯苏安释放之时,一场看似无可避免的战争已然烟消云散了。据说她只要时机合适就会曲解白塔的律法,她向来无视传统,我行我素,而且常常把其他人也拖下水。

“感谢两仪师的关心,”沐瑞刚一开口,就在对方的凝视之下住了嘴。那眼神并不严厉,却不容妥协。据说在凯苏安身边,连玉座都得谨言慎行。有传言说她确实曾攻击过某位玉座。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她会因此而被处决的。沐瑞咽了口唾沫,想继续说下去,结果却发现自己张不开嘴。

凯苏安一边走下楼梯,一边对茉瑞安和拉瑞尔说:“带这姑娘过来。”然后她就大步穿过大堂,没有回头看一眼。商人和手工艺人们都在看她,有些直接盯着她,有些偷偷用眼角瞟她,护法们也在看她,但两仪师都只是盯着自己的桌子。

茉瑞安的脸绷紧了,拉瑞尔大声叹了口气,但她们还是推着沐瑞跟在凯苏安后面,凯苏安脑后的金发饰晃来晃去。沐瑞没有办法,只能跟着她走。至少凯苏安不可能是塔摩拉选定的那几个人之一,她在战争开始后不久来过一次白塔,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塔瓦隆。

这位绿宗两仪师领着她们走进旅馆的一间包厢,炉火在屋内的黑石壁炉里跃动,红色墙板上挂着银质壁灯。一只大水壶放在壁炉旁边以保温,一只雕花小桌上有一个漆木托盘,上面放着几只银杯。茉瑞安和拉瑞尔各自拉过一把色彩鲜艳的靠垫椅,但当沐瑞把她的斗篷放到椅子上想要坐下时,凯苏安却指了指两位两仪师面前的地板,“你站那儿,孩子。”她说。

沐瑞压下满腔怒火,忍住了没有攥住自己的裙边。即使像凯苏安这样强的两仪师也没有权力在这里向她发号施令。但是在对方冷酷的瞪视下,她还是照吩咐站在那里。愤怒令她不住地颤抖,她竭力控制自己,不要说出让自己后悔的话,但她还是没有忍住。这个女人身上有和史汪类似的特质,但要强大许多。史汪是天生的领导者,凯苏安则生来就会发号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