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3/3页)

三房的事折腾完了,令窈第二天便称病已痊愈,带着东西又回到老夫人屋子。

大老爷来问安。

老夫人抱着令窈坐膝上,指了桌上的琼莲露让大老爷拿过来,大老爷憨笑着将碗递到跟前。

老夫人道:“前阵子清姐冤枉卿卿,你要拿卿卿问罪的事还没算,卿卿大病一场,又那么被你冤枉,如今瞧着,竟比刚进府那会,清瘦一环。”

大老爷赔笑,“是儿子的错。”

说完便要给令窈赔罪,令窈也不推让,就这么受下了。

天气越发热燥,院里蝉儿已高占枝头,扑翅声有气无力地躁动着。

令窈趴在桌上吃琼莲露,老夫人同大老爷说今年家学里的事情。

修整了两月,五月底该重新开塾了。族里的哥儿姐儿,除了旁系几个刚出世的,其他都已经开蒙认字,今年该读四书五经了。

“都里时兴考女学士,凡汴梁名门之后,家中女孩多已参选,临安这几年渐渐地也兴起来,我们家总共五个姑娘,令佳现已十四,不必再同妹妹们一处学习,若是参试,今年秋闱后即可报选。除了令佳,二房里令窈的庶姐令婉年纪最长,现已十二,她开蒙时间晚,若是想试,便让佳姐教她。剩下便是令窈,二房的清姐与其庶姐令玉,我想着她们年纪相仿,在一处学习再好不过,闲时也能互相切磋。”

老夫人点头,“就这么办吧,哥儿考科举,姐儿也考学士,若是能出两个双状元,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

令窈听见这话,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噎住。

她在宫中时,最烦的就是汴梁千金人人都考女学士。一个虚职罢了,有什么好考的,大商的皇位才坐稳两代,皇室笼络人心的把戏罢了,竟真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继的涌上去。

这世道,当个贵女还不够,非得再夺个才女的名?

反正前世她是没去考的。别说考学,她连家塾都没上,总共就去了那么几回,没什么意思,无趣至极。

即使她前世被人笑话空有倾国美貌没有半点才学,她也不后悔的。

人生恣意,哪来那么多时间浪费在书里。

大老爷说完了家学的事,思及自己屋里的事,当着令窈的面,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求老夫人。

因着上次宁府的事,令佳再也不同他说过话,便是寻常问安,也找了理由不过去。一向温顺端庄的女儿,突然变成这样,大老爷这时才回过神,却又不好意思放下身段去央和。

大奶奶那边,大概也是使过劲了,无奈令佳实在伤心,没有半点成效。

大老爷想来想去,只得来求老夫人做个人情。

老夫人眼一瞪,“现在知道着急了?自己养出来的女儿不心疼,但凡你为她操点心,如何会是现在这样?”

大老爷垂头听训。

老夫人又道:“这件事,本因佳姐的婚事所起,外头的人敢起歪念头,不就是因为你这个当父亲的从不留意她的婚事吗?佳姐外祖家名声大,我们郑家又是皇恩之家,你也该是时候拾掇起这件正事了。家里的姑娘们长得快,你也顺便留意些。”

大老爷问:“娘可有中意的人家?”

老夫人道:“十二名门大家中,古郁的苏家,兰陵的夏家,孤竹的叶家,云梦泽的窦家,皆是上好人选。”

大老爷听她没有提及王氏的姻亲,便问:“幽州的穆家呢?三朝丞相皆出自他家,论家世深远,穆家远远凌驾于十二名门之上。”

大奶奶的嫡姐奶是穆家长房儿媳,大奶奶与嫡姐情分深厚,各为人妇后,虽相隔千里,却也时常有书信往来。

老夫人笑:“我们家起势不过三四十年的事,纵是我们家出了个驸马郡主,你以为就能攀上?我们家连王家都比不上,不过是借着你家媳妇的名,过个亲戚关系,再说了,他家哪有哥儿让你配佳姐的?”

大老爷道:“他家长孙,如今已十一岁。”

老夫人一合手,“你说辰良?他还是个孩子,与佳姐差了三岁,穆家未必肯依。你要换个人说,说与我们卿卿做夫婿,才是差不多的事。”

令窈猛然听见这么一句,吓得摔了碗,汤羮倒了大半,全洒在她的缕金百蝶缂丝襦裙上,老夫人将她抱到一旁,回头同大老爷笑话道:“你看卿卿吓成这样,真以为咱们立刻要把她嫁出去呢。”

令窈想到穆辰良就觉得后背发凉。

以她前世的经历来看,穆辰良是个最不好惹的主。迫不得已,她绝不会再选择穆辰良为婿。

他可以为了她的一句话杀掉所有近身伺候的婢子,甚至将自己弄残废,他这样的人,疯起来是六亲不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