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钻地机的阴谋 第十四章 DARKEN。自由(第2/3页)

被种植于古禽两翼的树种,不再结出果实扩张后代,亦不再生长长大,却可四季常青。因枝叶过于繁茂的树种将增大两翼风阻,亦不免观瞻邋遢。青年们喜爱风刮树叶的沙沙声,利用常青之树的枯枝削制了一种乐器,称之为瑟。

偶尔,当尘埃失去本分,卷起妖风,得于平原之隅积为流沙,蚕食草原,吞掩走兽。你似已迷途,无路可退。而你上方的苍穹,长老院正推布云层,雨云浩然赶赴,降水充盈,将流沙困于沼泽之中,并允草本根系骤然发育,深植入泥土,固沙保水。降水十三日之后,尘埃知晓其本来的位置,恢复其本分。

在你所不得窥视之处,平原之上,星辰之下,云层之隅,神殿仍为整片世界规划着、决议着,一夜复一夜,一日复一日,力求所谓的平衡。

然而,异象渐生。

平原以南的外海,火焰在水下燃起,炙烈的火焰爆发在海之心,一些沉淀地底的异物冲破海平面被喷发抛掷到云间表层。长老院命足踏飞禽的使者驱赶大风,以流沙覆没侵袭的异物。

湖里诞生了鱼。常将走兽拖入水中吃掉,甚至偶尔跃出水面扑食贴近水面飞翔的飞禽与云使。鱼待于湖中伺守猎物,原本清凉的水源成为陷阱,周遭的走兽便不敢靠近。鱼越生越庞大,翻江倒海。使者们带着银箭,银箭雨点般射向鱼,鱼竟周游而无恙。于是长老院只得定义湖边植物的根系穿越泥土到达湖水,疯长般吸吮水分,直至整座湖干涸。鱼干死在湖心凹地,遗骨庞大触目惊心。

一些变异仍在各地陆续出现:枝柳低垂的树花吃食青草,硕大无朋的双足鹅四处踏行,绿原中心凹陷的大口张开须齿吞入云与气。这些并非长老院曾经定义的生物,可它们仍随着世界的推演而出现。光的背面,便作黑暗。那些曾经被投入深渊的罪众,纷纷溯源而去,顺流而来,它们在黑暗里被接纳,被折磨,亦获得重生,当它们再次攀上光明土地时,已变更了原本的性情与模样。对于这些变化的内因,长老院起初并不知情,然而他们确明白单纯地修订规则已无法满足这座世界的变化,于是便一再派遣英武的使者讨伐那些异端,就这样,许多美丽的云使倒在征讨路途上。而异形却复现,一再地。

食树的龟,自群山而来,龟壳亦为一座山峦般巍峨,宽厚的龟甲无可凿破,粗厚的脚掌无可阻挡;食树的龟,被称之为巨壳龟。树被一棵接着一棵吃掉,使者们手中的银箭却对此无可奈何。

长老院终定义了巨兽,身躯如小山般庞大,齿爪锋利,它们仅俯首听命于一个孩子,那名踏行飞禽的折翼使者——DARKEN。长发男子再次受命深入大地,他统领着巨兽征讨了所有的异形,最后,无数巨兽攀上巨壳龟的巨躯,分食其血肉,巨躯终覆。这是一次重要的转折,此后,DARKEN率领着巨兽们四处征讨,伴随着一次次残酷杀戮,那些兴风作浪的异端们终于意识到长老院的决心与力量,纷纷回归到黑暗边角以内,蛰伏着,观察着,伺机而动。

正午。长发男子立足于神殿之央,向长老院复命,他受到了众使者的欢呼,五彩的冠冕被拥戴在他的头上。少女石像缓缓从石柱顶端步下,向众宣布异象已平,众生欢呼,DARKEN亦欢笑着。石像们交头接耳私语着,只有近处的长发男子窃听得长老院拟将巨兽的定义修改。DARKEN当即大跨步站出来反对:你既已给了它们荣誉,为何还要收回呢。众生倏然静默,华丽的肩带尚飘扬在勇士肩膀,众使者齐望着柱顶面若雪霜的长老们。石像不再私语,他们默许了。于是巨兽也作为兽的一种,以一定概率出现在母兽胎腹中。

这是DARKEN的意见第一次被采纳。

日落,云层在脚下燃烧奔腾。这是古禽与云层热恋的时刻。他看到云层之上的积水都在沸腾。

“呵,Archaeopteryx。呵,Archaeopteryx。”他看见了无声而壮观的爱情,却无可长久厮守,在天地移转之律下各奔东西。

他推开了入夜后的神殿大门,再一次。

老师,我看见一场奇观。

那些纠缠交错的肢节,倏然停止窃声细语。

Archaeopteryx,我们足下的大禽,我看见了他与云层的爱情。每至夕照,云层便在大禽之侧激涌少见的云气奔流,大禽亦喜降低高度,令身躯徜徉于层云的抚摸中。老师,这是我所见识的最为广阔之爱。可每每至此,大禽却调头航向深蓝的东方,我可看见它的苦痛呢。

孩子。你所见的,徒为世界运行的规律,而已。

规律?是何等残忍的规律,使其在最辉煌之刻背弛而行。

规律,即为天象。云所安排的,吾等无可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