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第3/21页)
随之而来的沉默带着一种罕见的特质,那是屏住呼吸的期待。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接下来剧情如何发展。
查利小心翼翼地放下玻璃杯,杯上的污迹已经被擦得干干净净。他低头瞧瞧喏比。
喏比正努力假装自己根本是一个人来的,并且与那个正好站在他身边、又碰巧跟他穿着一样制服的人毫无关系。
“法官?他啥意思?”查利问道,“咱这儿没啥法官。”
喏比心惊胆战地耸耸肩。
“新人,他是?”查利问。
“放弃无用的挣扎。”卡萝卜道。
“这不是什么私人恩怨,你明白。”查利对喏比说,“这不过是那啥……前几天有个巫师过来说了半天,一种弯弯的跟教育有关的玩意儿,你知道,”他琢磨片刻,“学习曲线。就是这个。这是个学习曲线。砂岩图斯,把你的石头大屁股挪过来一下。”
通常在这种情况下,破鼓里都会有人开始扔杯子。事实上也是如此。
魏姆斯队长沿着短街往前跑——短街其实是城里最长的一条街道,莫波克那著名的幽默感到底有多么微妙,只这一点就可见一斑——科垄军士踉踉跄跄地跟在他身后,嘴里不停地嘟嘟囔囔。
此时,喏比正在破鼓外头蹦跶。危险来临时,他总能把自己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而且似乎压根儿不必通过两地之间的空间。在他面前,任何寻常的物质转移装置都会自惭形秽。
“他在里头打架!”他一把抓住队长的胳膊。
“就他一个人?”队长问。
“不,跟所有人!”喏比一面喊一面继续蹦跶。
“哦。”
魏姆斯的良心说:你们有三个人。他穿着和你们相同的制服。他是你的手下。别忘了可怜的老加斯筋。
可是另一个他,那个可恨又可鄙,但却让魏姆斯活过了十年警卫队生涯的他却说:随便插手人家的事儿,这也太不礼貌了。我们还是等他打完,然后再问他要不要帮忙。再说了,警卫队有政策,一律不得干预打架斗殴事件。等他们打完之后再进去逮捕所有站不起来的人,这样要简单得多。
旁边有扇窗碎了一地,一个已经被打傻的家伙从窗户里飞出来,落到对面的街道上。
“我认为,”队长字斟句酌地说,“我们最好立刻采取行动。”
“没错。”科垄军士道,“站在这种地方很可能会受伤。”
他们小心翼翼、偷偷摸摸地往前走了一小段路,打碎木头和玻璃的声音总算不那么震耳欲聋了。三人全都刻意回避着彼此的眼光。酒馆里偶尔会传出一声尖叫,时不时还有一种神秘难解的敲击声,就好像有人在用自己的膝盖敲锣。
他们呆呆地站在一小摊相当难为情的沉默中。
“今年你休过假了吗,军士?”终于魏姆斯队长打破了沉寂,他前前后后晃着身子。
“休了,长官。上个月让老婆去了克尔姆,去看她姑姑。”
“这季节那地方很不错,我听说。”
“是的,长官。”
“满地天竺葵什么的。”
一个人影跌出楼上的窗户,瘫倒在鹅卵石路面上。
“那什么花日晷就在那儿,对吧?”队长做着垂死挣扎。
“是的长官。很不错,长官。全是用小花做的,长官。”
又是一阵敲击声,听着像是什么东西用一种木棱棱、沉甸甸的东西不断地敲打另一样东西。魏姆斯牙疼似的缩了一下。
“我觉得他在警卫队不是很开心,长官。”军士的声音挺和气。
发生群殴事件时,破鼓的大门经常被卸掉,于是不久之前店里干脆换上了特别加固过的门枢;然而下一声巨响过后,大门和门框都跟墙壁分了家,于是又有好大一笔钱打了水漂。大门的废墟中间有个人影,试图用胳膊肘撑起上身,却在一阵呻吟过后颓然倒地。
“好吧,看起来这一切——”队长正说着,喏比突然打断了他,“是那只该死的巨怪!”
“什么?”魏姆斯问。
“是巨怪!躺他们门上那个!”
卫兵们极其谨慎地往前推进。
的确,正是门摔砂岩图斯。
巨怪嘛,其实就是一块会移动的石头,要想伤到他们实在非常困难,但有人似乎做到了。地上的人影痛苦呻吟的样子,活像是两块天地大冲撞的砖头。
“真够新鲜的。”军士含含糊糊地评论道。三人齐齐转过身,朝曾经是大门的那个长方形看过去。说起来,里头当真比先前平静了不少。
“你总不会以为,”军士道,“他快赢了?唔?”
队长毅然决然地扬起下巴,“他是与我们并肩战斗的同志,我们有义务,”他说,“去弄个明白。”
他们身后传来一声呜咽。两人一齐转过身,只见喏比单腿蹦着,两手捏着另外一只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