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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若,我睡了多久?”他忧心忡忡地问道。

“将近一整天,”她应道,“他们昨天早上把我们从摩米顿河拉上来时,你已经累瘫了,我想,你应该好好睡一觉。你已经给了我们你的忠告……”

曼尼安气急地大喊:“又少了二十四小时!如果不是因为下雨的关系,这个城市早就沦陷了!雪若,你父亲和议会!我必须跟他们谈一谈!”她的迟疑让他着急地抓住她的手臂,“现在不是提问的时候,照我说的做。议会在哪里?赶快带我去找他们!”

不待女孩带路,他直接抓着女孩的手臂来到门外的长廊。他们匆匆穿过空旷的屋子,走出门口来到户外宽敞的草坪上,一路小跑着躲避不停飘落的晨雨。建筑物外的走道棚顶让他们得以片刻喘息,在前往议会厅的途中,雪若询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曼尼安的回答避重就轻,不愿意说出亚拉侬和沙娜拉之剑的事。他觉得他可以信任这个女孩,但是亚拉侬的警告言犹在耳,绝不能将沙娜拉之剑背后的故事告诉帕瑞诺之行以外的任何人。因此他对她隐瞒了这一部分事实,而是告诉她,他是受巴力诺之托,前来助他抗敌的。雪若对这个说法深信不疑,让他觉得说谎骗她很有罪恶感。不过亚拉侬也从未将事实真相全盘托出,也许他知道的根本比他所想的要少。

他们抵达议会厅,这栋古老的建筑主体由石头堆砌而成,周边环绕着风化的石柱,拱形窗户上饰以金属网格。悠闲地站在入口旁的警卫什么都没问,直接放行,他们穿过挑高的长廊,走上回旋梯,靴子急匆匆踩在石地上的声音不断在梯间回荡。议会的会客室位于四楼,他们来到会客室木门外时,雪若建议由她先去通知她的父亲和其他议员。尽管不情愿,高地人还是同意等候。她进去后,曼尼安静静地在走廊上站着,听着里面急切的低语声,伴随雨点打在窗上的滴答声,眼睁睁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曼尼安的思绪暂时迷失在老建筑的平静里,他想起各奔东西的伙伴们,从帕瑞诺一别后不知道有什么遭遇。也许他们不会再聚首,再经历一次之前那样充满恐惧的日子,但是他永远也忘不了他们临危不惧的过人勇气和牺牲自我的无私大爱。一想到他们一路过关斩将,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就连赶鸭子上架的弗利克都展现出坚定不移和英勇不屈的气节,大出他意料之外。

他的老友谢伊如今境况如何呢?想到他失踪的同伴,曼尼安摇了摇头。他尤为想念谢伊身上特有的沉着冷静与坚定信念。谷地人似乎一点不在意外界的物是人非、斗转星移,也意识不到硝烟散去的战争终将被渐渐遗忘。谢伊相信一个人可以背弃过去,建造一个全新的世界,但未来与过去密不可分,它们之间用血泪谱写的紧密联系永远不可能被割断。从某种角度来说,谢伊就像是过去的一个缩影。相比于对未来的空想,他更愿意相信过去的事实。曼尼安一动不动地站在大厅中央,眼神空洞地落在斑驳的石墙上。多么奇怪啊,谢伊和沙娜拉之剑,一个保守分子和一个旧时代产物,如今却是未来的希望、生存的关键。

议会厅沉重的木门在高地人身后打开,他的思绪也在雪若轻柔的声音中戛然而止。站在高挑的入口处等待的她看起来很娇小柔弱,漂亮的脸蛋满是忧虑,难怪帕兰斯·巴克哈纳想要娶这女子为妻。曼尼安走向她,牵起她的手进入议会厅。高窗上的铁栅栏分割了一道道昏暗的光线,在进入会客室的一瞬间,曼尼安就注意到了建造者的俭省节约。古老的会客室庄严雄伟,这里是这个岛城的根基所在。二十个人围坐在一张长木桌旁,等待着高地人开口。每一张脸看起来都年高德劭,或许也很博学睿智、坚决果断。不过他们的眼睛却背叛了他们外表的平静,虽然未说出口,但忧国忧民的恐惧一目了然。他们知道雨停水退之后,北方大军就会采取进一步行动。他停在他们面前,女孩依旧站在他身边,脚步声在期望的静默中渐渐消失。

他小心翼翼地措辞,仔细描述大军在黑魔君的麾下集结。他还提及部分前往卡拉洪的故事,谈到巴力诺和星散于四境的其他伙伴们。他并没有说出沙娜拉之剑或是谢伊神秘的身世,就连亚拉侬也提都不提。除了肯恩面临入侵危机之外,这些长老没有必要知道其他与此无关的事。曼尼安呼吁他们趁大军还未全面进攻之前,马上撤离这座城市,言毕,他感到一股莫名的成就感。他不惜冒生命危险前来警告这些人,如果他失败了,他们将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就全数遭到歼灭。能够不辱使命对利亚王子来说真的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