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黄爱芬心里面十分的难受,看着儿子黄志海的腿,她再多的话都只能咽回肚子里,“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好不好?”她缓缓地蹲在儿子身前,摸着儿子没有知觉的左腿,想着当年自己犯下的过错,“好,我去说,我去说,我替你说说。”

她年轻时犯下的错,苦果是由着儿子尝,这样的错,是她一辈子也偿还不了。

黄志海难得对她有点满意,但还是催着她道,“你可得好好同她说话。”

黄爱芬叹了口气,这是亲儿子没跑了,当年她也是同样的任性,听不进任何一句话,现在到是尝了苦果,“行,我好好说,你可得好好上班,别将工作弄没了。”

黄爱芬在儿子面前自是脾气好的,可看着林校,她并不乐意,林校无非就是长得好看,她个儿子到跟他爸一个样,就晓得好看,——她不能想过去的那些事,这一想脑袋就疼,她脑袋疼就不高兴,“回头对你姑父好些说话,别整天儿的绷着个脸,咱们娘俩得靠他生活着。”

黄志海特别的不高兴,比她还不高兴,“是你靠他,我又不靠,我现儿有工资,要靠他做什么。再说了,他还不是娶了你才当的厂长,没有娶了你,他当哪门子的厂子?听说他外头都有儿子了,你就不管管?”

黄爱芬叹气,看着黄志海又特别的爱怜,“这些事,你别管,都是大人的事,你一个孩子有什么可管的?还是好好儿地给我去上课,将工作给稳住了才是正经事,别老是想着这处对象什么的……”

这一说“处对象”,就让黄志海特别的不高兴,他工作好,就是没人同他处对象,一见着他腿有残疾,媒人把话说得再好听,也没有人同意;就是有同意的人,他自个也不喜欢,那都是一同情他残疾,二是顺便还能得个工作。

要看黄志海说,她们都是指着有份稳当的工作来,顺便再同情一下他的腿残疾,做个圣母样,明明受了好处,还非得做个清高样,嘴上还说是为了他,其实都是为着那份稳当的工作做个明面的样子,——有时候只骗着她们自己而已。

黄志海自尊心特别强,都是因着身世的缘故,他又不是个傻子,别人同情他,他最受不得,凭什么要同情他?他还用得着别人同情?

黄志海到不在意,“谁还能开了我不成?大姑,你说谁有那个胆子开我?”

这一声“大姑”,让黄爱芬难受得紧,可当着黄志海的面,她还是没说什么,毕竟是她犯的错,没能让这儿子有正常的家庭长大,“你先睡吧。”

黄志海没离开窗前,更没把黄爱芬叮嘱的话放在心里,还是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窗外,瞧着林校那边阁楼关上的小窗子,尽管什么也没有看见,且林校也不认得他,他还是固执地盯着那处看。

林校并没有心灵感应,除了重生这一点,没有半点金手指,如果重生是金手指,那么她才算是有金手指。她隐约感觉好像被人盯着看,——也就是这么一想,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她上了阁楼,脱了鞋子,赤着脚上楼,动作放得极轻,怕将朱莲青给惊醒了。

朱莲青浅眠,林校自踩上阁楼的台阶时,她就醒了,连忙就开了灯,见着林校披着夜色回来,“你一个人吗?你国清舅舅人呢,他没同你一道儿回来?”

林校坐在床边,将外套脱了,到有些意外,“姆妈,你咋晓得国清舅舅没同我一道回来?”说到“国清舅舅”时,她的眼神有点飘,甚至没敢直面姆妈朱莲青的视线,她将外套挂好,还逗趣似的同朱莲青道,“姆妈,你是不是没听到脚步声,就觉得着他没回来?”

朱莲青靠在床头,到是认同了她的话,“是呢,没听到脚步声,就听着你一个人的脚步声。他去哪里了,这么晚了,还有地方歇吗?”

林校虽也有这样的疑惑,可也想着林国清一男的不比女的,哥们也有,总是会找着落脚点,再不济还能去住招待所,“姆妈,你放心好了,国清舅舅又不是咱们家一样在镇上连个熟识的人都没有,他哪里会就缺了人认识,既是他不来,肯定有地方能睡。”

朱莲青想想女儿说的有道理,到没再将这事放在心上了,“你呀,就算有你国清舅舅在,也别回来的太晚。这是镇上,又不是我们村里,晚上还是早点回来的好。”

林校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这么晚回家,到没怎么觉着新鲜,以她两辈子的年纪加起来,实在不是为着这点小事就兴奋睡不着的性子,“好呀,我以后不会这么晚的,除非有事情。”

朱莲青听着这话就放心了,到是与女儿聊了起来,“隔壁你张姨家有个念高中的儿子呢,她还想着让你同他们家儿子相看相看呢。”她的语气就跟开玩笑一样,没把这事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