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船长(第4/6页)

他那只微笑的眼睛,维克塔利昂心想。“鸦眼。”他招呼。

“是鸦眼国王,弟弟。”攸伦微笑道。他的嘴唇在灯光下又黑又蓝,好似瘀青。

“选王会才能决定谁是国王,”湿发站起来,“而不敬神的人将永不能——”

“——坐上海石之位。说得好。”攸伦环视帐内。“巧的是最近我天天坐在海石之位上,却没人提出异议。”他那只微笑的眼睛烁烁闪光。“瞧,有谁比我更了解神灵呢?马神,火神,镶宝石眼睛的黄金神,雪松木雕的神,刻在山岩上的神,没有形体的神……我通通知道。我见到人们向他们献花,以他们的名义宰杀山羊、公牛和儿童。我听到人们用几十种不同的语言祈祷:治愈我萎缩的腿,让那位少女爱上我,给我一个健康的儿子……保护我!保护我免遭敌人的伤害,保护我免受黑暗的侵袭,保护我,在马王、雇佣兵、奴隶贩子和我肚子里的螃蟹面前保护我!保护我免受宁静号的掠夺。”他狂笑不止。“不敬神?天哪,伊伦,我是世上最最敬神的水手!你侍奉的只是一个神,湿发,但我侍奉着成千上万个神。从伊班到亚夏,无论是谁,看见我的船帆就会祈祷。”

牧师伸出一根瘦骨嶙峋的手指,“他们向树木、黄金做的偶像和羊头怪物祈祷。那些是虚伪的神……”

“就是这样,”攸伦说,“为这不敬神的罪恶,我把他们杀光了。我让他们血洒大海,然后把自己的种子播进他们哭叫着的女人体内。你说得对,他们那些微不足道的、虚伪的神无法阻止我,你瞧瞧,我比你更虔诚,伊伦。或许你应该跪下向我祈福。”

“红桨手”纵声长笑,其余人也跟着笑。

“傻瓜,”牧师说,“一群傻瓜、恶仆和瞎子。你们就不见站在你们面前的是个什么家伙吗?”

“是国王,”科伦·汉博利说。

湿发啐了一口,大步踏入夜色之中。

等他走后,鸦眼将微笑的眼睛转向维克塔利昂,“司令大人,你不向许久不见的哥哥问好?还有你,阿莎?你母亲还好吗?”

“不好,”阿莎说,“有人让她做了寡妇。”

攸伦耸耸肩,“我只听说风暴之神卷走了巴隆。他是谁杀的?告诉我,侄女,我会亲自替他复仇。”

阿莎也站起身,“这个人的名字你跟我一样清楚。你离开了三年,然而我父亲大人去世才一天,宁静号就回来了。”

“你是在指控我吗?”攸伦和蔼地问。

“我需要指控你吗?”阿莎尖锐的语气令维克塔利昂皱眉。如此对鸦眼讲话很危险,即便他的眼睛仍在微笑,仍然兴味盎然地闪烁着。

“我能操控风向?”鸦眼询问他的党羽。

“不能,陛下。”橡岛的奥克伍说。

“没人能控制风。”吉蒙德·波特利道。

“若是您能就好了,”“红桨手”道,“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永不停航。”

“你听到了吧?这是三位勇士的证词。”攸伦说。“巴隆去世时,宁静号正在海上。你若不相信叔叔的话,叔叔准许你询问船员。”

“询问一群哑巴?天啊,真他妈管用。”

“你应该找个靠谱的丈夫。”攸伦再次转向他的追随者们。“托沃德,我忘了,你有老婆吗?”

“只有一个。”“褐牙”托沃德咧嘴一笑,揭示出他的外号由何而来。

“我还没结婚。”“左手”卢卡斯·考德宣布。

“那是有理由的,”阿莎说,“女人们也鄙视考德家族。别那么伤心地看着我,卢卡斯,你还有一只手嘛。”她的手握成管状前后蠕动。

考德咒骂起来,鸦眼用一只手抵住他胸口,“这就是你的礼貌吗,阿莎?取笑卢卡斯的缺陷?”

“缺陷?哼,都怪我,我没法把他的小鸡鸡剁下来,一劳永逸地帮上忙。论扔斧子,我不比任何男人差,但目标这么小……”

“这丫头简直忘乎所以,”“长脸”琼恩·弥瑞吼道,“巴隆让她以为自己是男人——”

“对你,你父亲也犯了同样的错误。”阿莎说。

“把她交给我,攸伦,”“红桨手”提议,“让我打她几顿屁股,打得跟我的头发一样红。”

“来试试看,”阿莎说,“不怕当‘红太监’的话就试试看。”她手中忽然出现了一把飞斧。她将它抛到空中,灵巧地接住。“这就是我的丈夫,阿叔,谁想要我,先过他这关。”

维克塔利昂一拳砸在桌子上。“我不允许在这里发生流血事件。攸伦,带着你的……狐朋狗党……离开。”

“我本来期待得到你更热情的欢迎,弟弟。我比你年长……很快就是你法定的国王了。”

维克塔利昂的脸沉下来。“选王会召开后,我们来看看谁将戴上浮木王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