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亚(第2/4页)

“当时我们无法再战。魔山只是泰温公爵的前锋,随后兰尼斯特军便大举越过红叉河,席卷三河流域,途中烧杀掳掠。我们人少,只能骚扰对方,但彼此承诺,等劳勃国王西征,镇压泰温公爵的叛乱,便起兵与之会合。后来传来的消息却是劳勃死了,艾德公爵也死了,瑟曦·兰尼斯特的小崽子登上铁王座。”

“整个世界颠倒失序。你瞧,我们是御前首相派去对付叛徒的队伍,到头来自己竟成了叛徒,而泰温公爵当上御前首相。有些人想请求招安,但贝里伯爵不同意。‘我们是国王的人,’他如此声明,‘而狮子们残害着国王的子民。若不能为劳勃而战,我们就为他们而战,至死方休。'我们就是这么做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奇怪的事逐渐发生。我们每损失一个,就会出现更多人顶替他的位置。有些是骑士或侍从,出身名门世家,但多数是平民,包括农民、提琴手、客栈老板、仆人、鞋匠,甚至还有两个修士。形形色色的男人、女人、孩子,狗……”

“狗?”艾莉亚诧异地问。

“对。”哈尔温咧嘴笑道,“有个家伙养着全世界最凶狠的狗,你简直无法想象。”

“我要是有条凶狠的狗就好了,”艾莉亚向往地说,“一条能杀狮子的狗。”她有过一头冰原狼,名叫娜梅莉亚,但为了保护她不被王后杀掉,她扔石头,把她赶跑了。冰原狼可以杀死狮子吗?她心里纳闷。

当天下午又开始下雨,一直下到晚上。幸亏土匪们到处都有朋友,无需在野外扎营或在漏水的凉亭下寻求遮蔽——从前她跟热派和詹德利经常这样。

他们在一个被焚毁的废弃村落中住宿。它看起来是被“废弃”了,但等“幸运杰克”拿出猎号吹奏,声音两短两长,各种各样的人就从废墟和地窖中爬了出来。他们带来麦酒、干苹果和一些不新鲜的大麦面包,土匪们则提供了一只安盖半路射到的鹅,因此晚餐几乎是一场盛宴。

艾莉亚正咂着一根翅膀上最后一点肉,只见一位村民转身对柠檬斗篷说,“不到两天前,有些人打这儿经过,去寻找弑君者。”

柠檬哼了一声。“他们该去奔流城,去那里最深的地牢,潮湿阴冷,很是舒服。”他的鼻子看上去像压碎的苹果,伤口没好,又红又肿,他的情绪也很糟糕。

“不对,”另一位村民说,“他逃跑了。”

弑君者跑了?艾莉亚汗毛直竖。于是她屏息聆听。

“真的?”七弦汤姆问。

“俺才不信咧,”戴生锈半盔的独眼人说,人称他为“幸运杰克”,尽管在艾莉亚看来,失去一只眼睛似乎不算幸运。“俺在那地牢里待过,不可能跑的。”

村民们耸耸肩。“绿胡子”抚摸着灰绿相间的浓密分叉胡,“反正,假如弑君者真跑了,狼仔们铁定大开杀戒。这情况得通报索罗斯,希望‘光之王’会让他在圣火之中预见兰尼斯特的动向。”

“这儿就有火。”安盖笑道。

绿胡子哈哈大笑,一把拎住弓箭手的耳朵根。“妈的,你觉得我看起来像和尚吗,射手?你要泰洛西的佩罗盯着火瞅,除非是想烤焦他的胡子!”

柠檬将指节捏得“嗒嗒”作响,“贝里大人不是很想抓詹姆·兰尼斯特吗?这可是个好机……”

“他会不会吊死他,柠檬?”一个村妇问,“吊死这么一个俊俏家伙,多少有点可惜啊。”

“先审判!”安盖说,“贝里大人总是先审判,规矩你们都知道。”他再度微笑道,“再上吊。”

大家哄堂大笑。汤姆弹起木竖琴,低声歌唱:

流浪的御林兄弟会啊,

他们说我们是贼。

拿森林当城堡,

走大地四海为家。

没有金子逃得过我们的刀枪,

没有少女逃得出我们的手掌。

噢,流浪的御林兄弟会啊,

谁人见了都怕……

艾莉亚在詹德利和哈尔温之间干燥温暖的角落里听了一会儿歌,便合上眼渐渐睡着了。她梦见了家乡,不是奔流城,而是临冬城,但这并非一个好梦。她梦见自己独个儿站在城堡外,泥浆直没到膝盖,灰色的城墙就在前方,但当她向城门走去,每一步却都比前一步更艰难。城堡在眼前变淡,好似那并非花岗岩做的,而是烟雾。周围还有狼,细瘦的灰色身形在林木间穿梭,眼睛闪闪发光。无论何时,只要望向它们,她都忆起鲜血的滋味。

第二天早晨,队伍离开道路,穿越原野。风,不停地刮,棕色的枯叶在周围旋转,但这次没有下雨,太阳从云朵后面钻出来,明亮耀眼,以至于艾莉亚不得不拉起兜帽,遮住眼睛。

她突然勒马,“走错方向了!”

詹德利哼了一声,“怎么,又是苔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