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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你们没登记,干吗要来办离婚呢?”

  妈妈问:“那这个婚姻到底算数不算数?”

  县公安局的人大概以为妈妈就是潘秀芝,安慰她说:“如果你们一直是以夫妻的身份在一起生活的,那就是事实婚姻,将来他死了,你有权继承他的遗产。”

  “我不要什么遗产,我想问的是,他能跟别人结婚吗?”

  “女同志,我建议你尽快跟他办理结婚手续,这样他就不能跟别人结婚了,要结也得先跟你离了才能结。”

  妈妈从县公安局出来,恨恨地说:“闹半天你那个婚姻根本就不算数?”

  爸爸说:“我早就说了不算数吗。我跟潘秀芝又没登记,又没以夫妻的形式在一起生活,算什么数呢?都怪那个军代表,为了得到你,对我下这个毒手。”

  爸爸很想跟妈妈补办个结婚手续,但妈妈不同意:“算了吧,别又搞得跟上次一样。今天说不算数,过两天又说算数,我算是搞怕了。我们就这么一起生活就行了,到时候想算数就算数,不想算数就不算数。”

  爸爸在省城发现工作并不那么好找,主要是爸爸在农村劳动改造了这些年,学业职业都荒废了,年龄也大了,学新东西很慢,拼不过那些年轻人。

  后来妈妈就叫爸爸干脆别找工作了,就在家里安心写作。但爸爸枯坐了很多天,最终什么也没写出来。

  妈妈说:“政治运动断送了一个写作天才。”

  爸爸找不到工作,又写不出东西来,情绪十分低落。这些年的管制劳动,不仅使他心态卑微,还搞垮了他的体质,爸爸患有大量慢性病,但因为工作问题没解决,不能享受公费医疗,经常是由妈妈出面,到医院去找医生,用妈妈的公费医疗开药。但有些病是没法这样开药治疗的,有时得去化验检查,有时得住院,所以妈妈总是省吃俭用,把钱存着,以备爸爸不时之需。

  每逢这种时候,妈妈就会想起军代表,总是恨恨地说:“该死的军代表!都是因为他,你爸爸才落到这步田地!如果我找到他……”

  她好奇地问:“妈妈,如果你能找到他,你就怎么样?还能把他杀了不成?”

  “我不杀他,但是我也不让他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