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曲 作者日记选摘(第3/9页)

哈哈!听见了吧,理智的科学家们!

不管怎么样,我一直把一本空本子放在床头,只要梦见点儿什么就全都记下来,有时写字的时候脑子还没完全清醒。今天早上我写的是别忘了乌龟!还有一句:看那乌龟宽宽脊,龟壳撑起了大地。思想迟缓却善良,世上万人心里装。优美谈不上,我承认,但是对一个只醒了四分之三就写下这几句的人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泰比抱怨我喝酒太多,我想她没错儿,可是……

一九八六年六月十日(洛弗尔/龟背大道)

老天,我们买了栋房子!太高兴了!刚开始我的确被房价吓着了,但住进来以后我的笔简直停不下来。而且——听起来有些吓人,可事实就是这样——我又想继续写那部题为“黑暗塔”的小说了。我本来以为永远都不会再碰它,可昨天晚上我去社区中心喝酒的时候,耳边竟然响起了罗兰的声音,他说“有很多世界,很多故事,但是时间已所剩不多了。”

结果我转头没喝酒就回来了。已经记不得上次一晚上滴酒没沾是什么时候,不过今天绝对少有。感觉就像如果我不这样反而会更糟糕。真的会很糟,我琢磨。

一九八六年六月十三日

夜里我起来上厕所,头很疼。可我站在马桶前面的时候,仿佛看见蓟犁的罗兰正催我赶快开始从大螯虾那部分写下去。我会的。

我知道它们是什么玩意儿。

一九八六年六月十五日

开始写新书了,简直不敢相信我真的再一次捡起这个又臭又长的老故事。但感觉从第一页开始,见鬼,是从写第一个词儿开始就全来了。我决定先遵照经典童话故事的结构:罗兰沿着西海的海岸向前走,身体越来越虚弱。一路上有许多扇门通向我们的世界,他从每扇门后面拽进来一个新人物。第一个将是一个叫埃蒂·迪恩的瘾君子……

一九八六年七月十六日

简直不敢相信!我是说,整整一本手稿就放在我面前的书桌上。我不得不相信,可还是不敢。过去一个月我居然写了整整三百页,纸面干净得吓人。我从来没想过有作家能宣称他们的作品完全属于他们自己,每一步发展、每一处转折都能计划妥当,但从来也没有哪本书是这样儿从我的笔尖流出来的。从第一天开始它几乎就控制了我的生活。你知道吗,我几乎觉得另外的那些作品(尤其是《小丑回魂》)根本就是这部小说的预演。我不否认十五年来我把它束之高阁,从没试图再去想它。我是说,当然,我在艾德·弗尔曼出版在《奇幻与科幻》上的故事花了点儿心思,在唐·格兰特出版的《枪侠》上花了更多的心思,可现在这种情况绝对从没出现过,我甚至连做梦都在想这个故事。我常常想把酒戒了,可老实说,我几乎害怕戒酒。我总是隐隐感觉到,灵感虽然不是从酒瓶子里冒出来的,可有样东西……

我承认我害怕,行了吧?我觉得有样东西——说不清究竟是什么——不想让我写完这本书,甚至从一开始就想阻挠我。我知道这太疯狂(“就像斯蒂芬·金写的小说,”他们会这么说,哈哈),可感觉千真万确。也许这本日记永远不公开是件好事儿,如果大家真读了,大概会彻底抛弃我。有谁会愿意买一个精神错乱的人的狂言呓语?

我打算把手头这本叫做《三张牌》,我想。

一九八六年九月十九日

好了,《三张牌》终于写完了。我喝了点儿酒、抽了点儿大麻,庆祝一番。接下来是什么呢?呃,《小丑回魂》一个月左右就要面世,还有两天就是我三十九岁的生日。老天,简直不敢相信,好像一个礼拜以前我们还住在布里奇屯,孩子们才刚刚出生。

啊,他妈的。该停下来了。作家喝醉了有点儿想哭。

一九八七年六月十九日

今天从唐纳德·格兰特那儿拿到了第一本《三张牌》的作者样书。封面真漂亮。我决定放手让NAL出版社出版两部《黑暗塔》系列的简装本——那些家伙想要什么就给他们吧。何苦那么较真儿呢?

当然,我得喝点儿酒庆祝一下……反正想喝就喝,谁又需要什么劳什子的借口?

这是本儿好书,不过从很多方面来说我都觉得压根儿就不是我写的,只是从我的脑子里流出来,就像婴儿没剪断的脐带。我想说的是,一阵轻风拂来,摇篮微微晃动。有时候我觉得这些东西没一样儿属于我,我不过是蓟犁的罗兰雇的该死的打字员。我知道这个念头蠢得不行,可我又有点儿相信。只不过也许罗兰上头也有老板。是卡吗?

有时看看我自己的生活真的会非常郁闷:酒精,大麻,香烟,搞得我好像真的想弄死自己似的。又或许还有其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