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隔界 第七章 隔界(第4/15页)

“是个口琴的名字,”埃蒂说,“虽然我不会像杰克一样用整个家产来下注,不过我也会押上几个小钱。当然了,深纽在那里。就算我发现杰克·安多利尼是那里的侍应生,我也不会吃惊的。因为在十九的世界里,事情总是那样的。”

“不管怎么说,”罗兰说,“穿越隔界的人应该待在一起。我是说不要超过一臂的距离,什么时候都是。”

“我认为我不会去那儿。”杰克说。

“为什么那么说呢,杰克?”枪侠吃惊地问。

“因为我肯定睡不着,”杰克说。“我太兴奋了。”

但是大家最终还是都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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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这是一个梦,只不过是被斯莱特曼随意的一句话勾起的梦,但是他仍然无法逃脱。要一直寻找后面的门,柯特过去是这么教他们的,但是即使这梦里有一个后门,罗兰也找不到。我听说过界砾口山和那些血腥暴力的故事,这是艾森哈特的工头说的话,只不过界砾口山对罗兰来说太过真实了。为什么不呢?他到那里去过。那是他们的末日。是整个世界完结的地方。

那天热得让人喘不过气;太阳到达了最高点,然后就停在那儿不动了,仿佛时间都停滞了一样。下面是长长的斜坡,布满了巨大的灰黑色石脸,这是些风化了的雕像,雕刻这些石像的人早已经灭绝了。血王的手下毫不留情地步步逼近,而罗兰和他最后的同伴们则不停地向上撤退。枪声没有停止过,就像永远都不会停止一样。子弹擦着石像呼啸而过,罗兰他们的脑袋里也像是有渴望喝血的蚊子一样,不停地轰鸣着。杰米·德卡力被一个狙击手杀了,那人也许是血王长着鹰眼的儿子或者就是血王本人。阿兰的结局更惨;他死在决战的前夜,死于两个挚友之手,一个愚蠢的错误,一个悲惨的死亡。回天无术。当晚,德姆勒的纵队在悬崖遇到伏击,人员惨遭杀害,阿兰深夜骑马赶回来通知他们,罗兰和库斯伯特……他们的枪声……哦,当阿兰喊出他们俩的名字时——

当时他们已经到了坡顶,无路可退了。他们身后,东边是面向盐海的页岩陡坡——盐海距这里往南五百里被称为清海。西边是堆满石脸的小山,还有血王手下那些不停嚎叫,步步逼近的走狗们。罗兰他们已经杀了几百人,可还有两千人,这还是保守的估计。两千人,脸涂成蓝色,拿着枪,还有一些拿着弩,嗷嗷大叫着——逼近十二个人。这就是他们还剩下的人数,在热得仿佛燃烧起来的天空下,在界砾口山的山顶上。杰米死了,阿兰死了,死在挚友的枪下——冷静而可靠的阿兰,他本可以骑马到安全的地方去,但他没有这样做——库斯伯特也被击中了。几次?五次?六次?他的衬衫被血浸透了。半边脸全被血盖住了;那边的眼睛暴出来,吊在脸上,已经看不到东西了。但他还拿着罗兰的号角,亚瑟·艾尔德曾吹过的号角,传说中是这样说的。他不把号角还给罗兰。“因为我吹得比你好听,”他笑着对罗兰说。“我死了之后你再拿走吧。别忘了把它从我身上摘下来,罗兰,因为那是你的东西。”

库斯伯特·奥古德。罗兰记得去眉脊泗的领地那一次,他把一个秃鼻乌鸦的头骨放在马鞍的前鞍桥上。“哨兵,”他这样称呼它,还对着它说话,就好像那是个活物似的。他总是有这样的古怪念头,有时他的愚蠢快要把罗兰逼疯了。而现在,他站在那烧着了的太阳下面,摇晃着朝罗兰走去,一只手举着还在冒烟的左轮,一只手拿着亚瑟的号角,全身是血,眼睛半瞎,奄奄一息……但他仍然笑着。上帝啊,不停地笑着笑着。

“罗兰!”他喊道。“我们被出卖了!他们人数比我们多!我们背靠着海!我们好好收拾他们!现在开火吗?”

罗兰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如果他们对黑暗塔的追寻真的要在界砾口山上完结——被自己人出卖,被约翰·法僧的野蛮部队包围——那么就漂亮地把它结束吧。

“好!”他喊道。“啊,非常好。城堡里的人,跟我来!枪侠们,跟我来!跟我来!”

“枪侠嘛,罗兰,”库斯伯特说,“我在这儿。我们俩是最后的枪侠。”

罗兰看着他,然后在那恐怖的天空下拥抱了他。他可以感觉到库斯伯特的身体也在燃烧,那颤抖的将要死去的瘦削的身体。但他仍在笑着。伯特仍在笑着。

“好吧,”罗兰哑着嗓子说,看着他身边还剩下的几个人。“我们冲到他们中间去。决不饶恕!”

“嗯,决不饶恕,决不!”库斯伯特说。

“即使他们投降我们也不接受,”

“决不接受!”库斯伯特说,笑得更厉害了。“就算两千人都放下武器也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