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来吧,收割 第七章 取回玻璃球(第2/11页)

“明天是收割节,”他自言自语,在壁炉边的高背椅上坐下。“收割节来了,每个人都会做些打破常规的事。”

他给自己倒了杯酒,并不知道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喝的最后一杯酒。酒的热度冲进他胃里,又爬回喉咙口,暖暖的,他咳了起来。好多了,啊,好多了。没有巨鸟了,没有灾祸的影子了。他伸展双臂,细长瘦削的指头绞在一起,恶狠狠地把指关节弄得咔哒作响。

“我讨厌你发出那种声音,你这个皮包骨头的饭桶。”一个声音在托林左耳边响起。

托林吓得一跃而起,心跳到了胸口。空酒杯从手里飞出去,没有脚毯给它缓冲,酒杯在壁炉上摔成碎片。

托林还来不及尖叫,罗伊·德佩普已经扒下了市长的睡帽,揪住市长头上稀疏可怜的几根头发,猛地把他的头扯过来。德佩普另一只手里拿的刀远比雷诺兹用的那把钝得多,但足以利索地割断这个老男人的喉咙。血喷溅在昏暗的房间里。德佩普松开托林的头发,回到刚才藏身的窗帘处,从地上捡起了一个东西。是库斯伯特的哨兵。德佩普回到椅子边,把它放在奄奄一息的市长的膝盖上。

“鸟……”托林从满是血的嘴里挤出一个含混的字。“鸟!”

“老家伙,这种时候还能注意到它,你可真是够机灵的。”德佩普又拽起托林的头,手里的刀迅速转了两下,老头的眼球被挖了出来。一个被扔进没有点火的壁炉里,另一个被砸到墙上,滑到点火工具的后面。托林的右腿颤抖了几下就再也不动了。

还有一件事要做。

德佩普环顾四周,视线落到托林的睡帽上,然后觉得帽子上垂下的小球能派得上用场。于是他把帽子摘下来,在市长膝盖上的一摊鲜血里蘸了一下,在墙上画了“好人”的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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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他往后站住,轻声自语。“如果这样都不能使他们完蛋,世界上就没什么能制他们的了。”

千真万确。现在,惟一的问题就是罗兰的卡-泰特是否能被活捉。

3

乔纳斯把人员安插的具体位置告诉弗朗·伦吉尔:马厩里安排两个人,外面六个人,其中三个躲在生锈的马具后面,两个躲在住宅烧毁的废墟间,还有一个——戴夫·霍利斯——蹲伏在马厩上面,透过房顶缝隙暗中监视房里的动向。让伦吉尔高兴的事,小军团的成员对待这个任务十分认真。尽管他们还都只是孩子,但这些孩子曾与灵柩猎手们过招,并且占了上风。

直到他们走到离老K酒吧不远处、大声喊就能让屋里人听见之前,都好像是治安官艾弗里在指挥。接下来,伦吉尔取而代之,他一个肩头上吊着机关枪(他的腰板子和二十岁时一样直),开始发号施令。艾弗里看上去有点紧张,声音像是喘不过气似的,不过他对此并不恼怒,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我将依照吩咐,告诉你们每个人的具体位置,这是个周密的计划,我没有异议,”伦吉尔对他的小军团说。在暗淡的光线下,他们的脸模糊不清。“我自己想补充一点。虽然我们不必给他们一条生路,但最好还是留活口——要把他们留给领地来处置,留给这里的普通民众来了结整件事。我再强调一遍:如果不得已,允许开枪。但如果让我发现你们任何一个无缘无故就开枪打人,小心我扒了你们的皮。明白了吗?”

下面没有反应。看来他们都明白了。

“好吧,”伦吉尔铁青着脸说。“我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检查一下你们的马蹄和马镫是不是都裹好了,不会发出声音。接下来,我们接着往前走。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许出声。”

4

那天早上六点十五分,罗兰、库斯伯特和阿兰走出雇工房,在门廊上一字站开。阿兰正在喝咖啡。库斯伯特边打哈欠边伸懒腰。罗兰在扣衬衫,看着西南方向的恶草原。他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伏击,他想的是苏珊。她的泪水。贪婪的卡,我是多么的恨它,她曾经这样说。

他的直觉没有被唤起;阿兰的感应——察觉到乔纳斯杀了他们鸽子的感应——也没什么动静。至于库斯伯特——

“又是安静的一天!”这个活宝对着黎明的天空高呼。“又是优雅的一天!又是沉寂的一天,惟一惊扰这份静寂的只有爱人的叹息声和马蹄的敲击声!”

“又是你胡言乱语的一天,”阿兰说。“走吧。”

他们穿过前院向外走去,根本没有察觉到有八双眼睛盯上了他们。他们越过埋伏在门边的两个人进了马厩,那两人一个躲在一把旧耙子后面,另一个隐藏在干草堆里,两人都拔出了枪。

只有拉什尔觉察到有些不对劲。它用力跺脚,转着眼珠,当罗兰要把它拉出马厩时,它拼命地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