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突变(第4/14页)

她这才明白了安星眠的用意,心里一阵酸楚一阵甜蜜,但追兵已经接近,再耽搁时间就来不及了。她只能深深地望了安星眠一眼,低声说:“你一定要活下去,等着我!”

安星眠微微一笑,在她的嘴唇上轻轻一吻,随即转过身,开始重手重脚地向高处攀爬而去。雪怀青趁着他故意蹬落的山石发出响亮声音的一刹那,迅速地滑入了水潭,把整个身体没在水里。尽管在水中,她还是能听到天驱们追赶的脚步声,那些脚步越过她的头顶,向着高处追去。

原来人在水里也是可以流出眼泪的,雪怀青想。

所以现在安星眠就被关在小黑屋里,待遇很差,除了女天驱不知为何对他恼恨非常之外,其他人好像也不太喜欢他。他仔细想想,兴许是因为本来这一次天驱可以把两件法器的线索人物一网打尽,但由于他的计谋,让雪怀青脱身逃走了,任务只完成了一半,难怪他们会如此恨自己。

而天驱们还有一点没想到的,就是萨犀伽罗竟然只是一块镶嵌在他腰带上的翡翠。他们得到的情报只是说萨犀伽罗在安星眠手中,却并不知道其形貌,因此并没有拿走它,这让安星眠多了几分转圜的余地。就凭那位有一面之缘的女天驱似乎能射出刀子的目光,假如萨犀伽罗被拿走,失去利用价值的自己搞不好就要被活剐。

“你到底为什么那么恨我?”有一天傍晚,当女天驱阴沉着脸来给他送发馊的馒头和水时,他终于忍不住发问,“我好像没有做过什么得罪你的事情吧?除了不让你杀死我……”

女天驱看了他一眼,放下手里的木碗,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令他徒叹奈何。好在他在长门修炼多年,老师章浩歌更是一个主动寻求苦难来提升自己的人,他这辈子好歹也经受过不少相当糟糕的环境,所以尽管这间囚室条件恶劣,他还能泰然处之。没事的时候,他只能干两件事:睡觉和冥想。

睡觉倒是此人生平的第一大爱好,但他却很难能沉下心来进入真正物我两忘的冥想状态,因为还有一个人的面容总在脑海里跳动不休,让他不能安宁。雪怀青现在在哪里?她还好吗?她能不能找到解救自己的方法,又或者是会不顾一切地硬闯?

千万不能硬闯啊,安星眠在心里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地念叨着。这是天驱武士,有时候显得很正义,有时候显得不那么正义,但任何时候都强硬无比坚决无比的天驱武士。某种程度上,这群人比宇文公子和宁南城的羽人还难对付,因为后两者或许有谈判交易的余地,天驱却没有。他们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哪怕付出尸山血海的代价。

这时候他有些能体会雪怀青被关在宁南王宫时的心境了,既要在意自身的安危,却更要提心吊胆着所爱之人的安危,真是一种不折不扣的煎熬。也许最好的办法是自己想法子逃出去,这个念头在他心里一次一次地冒出来,但看来却似乎缺乏可操作性。这间囚室四壁都是石头,没有窗户,门是用铁板做成的,门上送饭送水用的小口小到连条胳膊都塞不进去。

他还想过挖地道,因为这间囚室的地面并不是石板铺成的,但一来没有工具,二来门外随时有人监视自己,稍微有一点响动都能被听到。看起来,这真是一个绝境了。

无聊的时候,他只能借着每晚送饭的机会不停向女天驱问话,哪怕对方只留给他一个冰冷的背影,几天之后,她终于忍耐不住了,第一次回应了安星眠的问话。

“你并没有直接伤害我,但却比伤害我更加严重,”女天驱说,“如果不是为了萨犀伽罗,我已经杀了你一百次了。”

她猛地把盘子摔到地上,拂袖而去,又不理睬安星眠了,留下后者一阵阵地纳闷。难道是她对天驱太忠诚了,因为自己不愿意交出萨犀伽罗而横生恨意?

这一晚安星眠没睡多久就被饿醒了,因为女天驱之前摔在地上的馒头被一只机敏的老鼠抢先夺走了。尽管那只是普普通通的馒头,还经常带着馊臭味,却是他在这里唯一的口粮,少吃一顿就会饿得很难受。

他在发霉的稻草堆上·了个身,抚摸着空瘪的肚子,无意中手触到了腰带,发现自己被关了这几天后,居然饿瘦了一圈,腰带都变松了。

快要比羽人还细了,又需要换腰带了么?他有些自嘲地想。从小到大,随着体型的不断成长,他换过很多条腰带,每一次都按照父亲生前的千叮咛万嘱咐,一定把“保佑平安的护身符”——也就是伪装成翡翠的萨犀伽罗镶嵌在腰带上。可惜的是,这块护身符现在成了凶符,总是给他带来灾难,也许下一次换腰带的时候,它就已经不在了吧。如果萨犀伽罗不在我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