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水无常形 第七章 雷霆震怒(第3/8页)

邵风观,和劳国基是同一年的军校生。那一年军校生中,成绩最好的四个学生被称为“地、火、水、风”四将,因为劳国基是第一名,他的名字中恰好有个属“地”的“土”字。而邵风观那一年是第四名,在这四将中排名最末,水将邓沧澜和火将毕炜一直跟随文侯身边,邵风观则以文侯部将的身份出守东阳城。交战以来,曾经被寄予厚望的劳国基在前锋营中一直没什么起色,最后只是以性命换来了军功——只是这军功也没人记了。反倒是邵风观,东阳城一战后名声大噪,由帝君钦点,升为东平城守将,节制东阳城。

他虽然是文侯的部将,但是那天在醉枫楼里,文侯根本没提到过他,连与邵风观齐名的“水”、“火”二将也没提起过他,好像邵风观只是个外人。而路恭行北归时,正是邵风观送来的,本来该送到文侯处,可是路恭行却是二太子带着。

这些事吴万龄不知道,所以他搞不清了,而我以前对这事根本不曾想过,听吴万龄这般一说,那么无疑,邵风观定然已与文侯反目了。

如果由太子带兵,文侯必要随同一起去,而如此一来,便要和邵风观面对面。不知邵风观会如何想,两军不和之下,只怕太子反而要吃个大败仗,连东平城都要保不住。权衡之下,文侯才让二太子带援军吧。

如果事实真是如此,那文侯真是个顾全大局的人。我不禁喃喃道:“不错,不争为上策。”

吴万龄在一边被我这句话弄得莫名其妙,道:“统领,你觉得不争才是上策吗?”

我道:“这事文侯定是成竹在胸,不会错的,我们不必多管。”我看了看天,夕阳已有一半没入山后了,道,“我们还是快点去茶馆看看吧。”

茶馆有不少,远多于酒楼,但战事一起,茶叶供应不足,日见凋敝。但自从李湍败亡,与天水省的交通恢复后,京中的茶馆便又纷纷重开,此时京中据说有两百家茶馆了。

我和吴万龄换了便装,去了一家较近的茶馆。这家茶馆因为靠近军校,有不少军校的教官也来喝茶聊天,听吴万龄说,着实能听到不少小道消息。

如果要成为一个名将,那一定要学会敏锐的判断。

刚这般一想,心里不禁失笑。我还是没有忘掉当一个名将的志向啊。在沈西平的灵柩前,我曾经发过这个誓,但直到现在,我才算有时间想想了。

在茶馆里坐到打二更,我们便回来了。帝都每到三更便要禁夜,如果三更不回去,那便要在茶馆留宿。虽然留宿也并不太贵,但我们只是两个没拿过薪水的军校教官,实在没办法拿一个月薪水的十分之一去茶馆住一宿。

和吴万龄走出茶馆分手后,我独自回自己住处。点着蜡烛,我从水缸里舀了些水洗洗脚,准备睡下了。从高鹫城回到帝都,脚上打起的水泡仍不曾消退,冰冷的水洗着脚时,有种刺痛。在周围的一片死寂中,我突然心头一疼,眼前,仿佛又看到了她的面容。

忘了吧,全都忘掉。

我摇了摇头,苦笑着。烛火忽明忽暗,我躺在床上,吹灭了蜡烛,坐在黑暗中,我只觉得忧伤一阵阵袭来。

军校的生活十分单纯,兵法还轮不到我教,我只能教枪马。第二天我带着本班学生在操场上操练马上枪法,正跑了几趟,却听得身后一阵马蹄声,这班学生个个都心不在焉的,全看着一边。

因为这一班学生都是刚入学的,最大的不过十五岁,最小的才十三岁,都只是些半大的小孩。五年后,这批人都将进入军队,做上各级军官。天知道,他们中会不会出现武侯的后继者,可是现在,毕竟都只是些孩子而已。

我有点生气,正想说两声,却听得那些学生惊叫道:“好厉害!”

那边是一批五年级学生在操练枪法。那些高班学生都穿戴着盔甲,是在实战预演,场中,十来个人正团团围着一个大圈,攻击这圆圈中的一个教官。这些高年级生的枪法都大有可观,完全可以上得战阵了,可是当中那个有一部花白须髯的教官却出奇地厉害,手中去了头的长枪舞动如风,那班学生攻上去,却连一枪也碰不到他,而每次他攻击,却总有学生落马。

是武昭老师啊。

我心头一热,好像又回到了我在军校中的生活了。武昭今年六十多了,一向有“军中第一枪”之称。据人说,他的枪术,是近百年来的第一人,便是军圣那庭天复生,也未必能占得武昭上风。如果单以枪法而论,这话我也不觉得是溢美之词。那庭天被人尊为军圣,主要是因为他神鬼莫测的兵法,论枪术,当时的十二名将中,还有两三个足以与那庭天颉颃,不像武昭,是军中上下公认的第一。比枪术的话,说不定那庭天真的不及武昭。只是武昭年轻时,正值承平时期,一手枪术只能在军中比武时才得以显露,便是翰罗海贼进犯时,他也已经五十多岁了,不曾随武侯讨伐。武侯南征,曾有人提议起用武昭,但他年纪实在太大了,比武侯还要大两岁,最终此议还是付诸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