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从戎(第2/3页)

我也有些后悔,当时圣上一问没有想起来,又好脸面,强道:“太白兄也不是没有看到倭奴使节的无礼,显然不把我大越放在眼里,何必自讨没趣?那种奴人,就当好好教训一通,下次也就不敢了。”

韦白没说什么,让我晚上过去吃饭,回去了。

我铺纸研墨,先勾勒高济地理海图,舔笔长考攻略之策。

等我想好,墨汁已经干了。

太阳还没露脸,金殿上灯火辉煌,朝臣们议论纷纷,不知今日为何圣上这么早就宣旨要大家上朝,除我之外恐怕只有几个重臣知道倭奴起兵一事。待圣上坐了朝,我递了《平高济倭乱策》。内侍当庭读了,许多朝臣转头看我,看我这个庙堂新贵。

我向皇上进言,派兵走陆路,过绿鸭江入高济,只要高济都城汉平能撑住一个月,我大越王师便可保其社稷。我舍弃敌后登陆也是为了诱敌深入,使其后继不接,方便切断倭兵粮道。众臣都是文官,说了些仁义王道之类的废话之后没有为难我,赞同出兵替高济抗倭。

只是出兵数量和领兵将领成了大问题,朝廷上争论不绝,谁都不肯松口。在他们看来,五万王师出击十万倭兵实在是杀鸡用牛刀,而且必胜之仗,都想让这个好机会落在亲近的人头上。

“众卿家!依朕之意,明可名平西之役有目共睹,计略超人,朕以为,此番平倭,还是派明卿领兵。明卿可愿转为武职?”圣上此言一出,满朝寂静,都看着我。我不喜欢钩心斗角的朝堂,也不愿意奔波沙场,对我而言最好的选择该是领一份朝散大夫的薪俸,想起来了便上朝看人欺负皇上,平日在家看看书,和韦白喝喝酒。再不成,反正现在已经有一座宅子在手,辞官在家也算有福了。

“明卿家!”圣上高声叫道。

“臣明可名启奏陛下,臣以为,平倭并非易事。兵法有云:五则攻之,十则围之。以半数对敌,恐有疏忽。”我回避了让我领兵的话题,也看出圣上的目光充满责备。这不能怪我,昨日是圣上自己说出兵五万的,只要不是我领兵,随便他出多少我都无所谓,只是现在我有出征之虞,话就要说明白些了。

“大胆明可名,你上的折子是五万人,要你领兵了则恐有疏忽,你敢以死生之事为儿戏!”皇上大怒。其实我也有些惭愧,只是昨日不敢顶撞皇上才认了五万,当下道:“臣知罪,只是有下情启禀。”

“奏。”皇上忍住气。

“臣启陛下,微臣奏折中所言五万,乃是临阵对敌之数。适才听诸位大人一说方才知道其中有些误会。”我飞快整了整思路,“若是论出征的总兵数,非十万不可。另外五万,乃是随军工匠、医士、以及其他辎重。陛下明察,臣不敢以万人性命儿戏,只是《平倭策》中实在漏算了这五万人。”

皇上拿起奏折又看了看,知道我玩弄文字,又不能当庭说穿。正气恼时,吏部尚书朱子卯出班,奏道:“臣朱子卯启奏陛下,臣知一人,年轻有为,自幼熟读兵书,尝与本朝名将王致繁将军论战,王将军夸其有孙宜子之才。若是此番出征交付此人,想来无忧。”

我以为王致繁只是庸将,更不知这位有“孙宜子之才”的将军是何许人物,侧耳倾听。圣上显然也不知道他所指何人,连声询问。本朝名将如金绣程、曹彬皆不年轻,武啸星更是走不开。另外一些善战将军也都是各守一方,真要调动关防恐怕时过境迁,高济早就被倭国并了。

“臣所荐者,乃是左金吾卫大将军陈裕。”朱子卯奏道。

“兵部的人,微臣尚未保荐,吏部尚书大人倒是知道得清楚。”张琦倚老卖老没有规矩,执殿御史也没有多话,让我心里大大不平。不过张琦的确算得上“德高望重”,说是从三品的兵部侍郎,其实就是兵部尚书。当时大帅坐镇军事,以大司马兼管兵部,故尚书空缺也没有补,现在大帅殉国,这个老侍郎离正名之日也不远了。

至于陈裕,我想起圣上曾说他上了万言书,痛斥我不明军事。但是当日大帅与我论朝中大将,并未提过此人,不知有何能耐。趁着朱子卯和张琦两人争论的空,我定了定神,细细思索:圣上好不容易抓住个国老的徒弟,用人之际必定不会轻易放过我,我在朝中做个拿干薪的文官想来机会不大。武官品秩要比文官高上一档,只是武官品高位低,还要等圣上特诏方能参与朝会,俸禄也较同品文官低了许多,甚至比外官都低。

考量之后,我待圣上打断两人争执,启禀道:“臣明可名启奏陛下,适才陛下所言,臣反复思量,愿以卑鄙残身为国为君,不敢有辞。只是残废之身不能为将,臣愿以文官领武职,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身前身后名!”一时口不择言,盗用了韦白的座右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