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海(第4/6页)

“你背叛了太后。”安公公说。

“你杀了福锟。”翠缕说。

“我没料到您会来这一手。我小看您了,荣寿公主。”安公公转向我。

“把门打开。”我说。

“我是不死的。是你,翠缕,你这罪人!”

安公公自言自语,语气里已经没有了自信。

“让安公公离得近些,仔细看看,可认识这只瓶子?”我说。

“不!”安公公大叫,“让它离我远点儿。”

他用袖子挡住自己的脸。

“安公公,你怕什么呢?那是你的瓶子,上面可是写着‘安德海之瓶’?”父亲说。

“王爷,这的确是我的瓶子。这就是我怕它的原因。我身上最贵重的东西装在里面,谁拥有这只瓶子,谁就是我的主人。”

安公公双眼闪烁着令人生厌的光泽,尽管,这是我们希望看到的。

“瓶子里装着的,可是你的忠诚,安公公?”

“王爷,忠诚就是我的命。我的命现在在您手上,王爷,您想要什么?”

“把门打开。”

“王爷,请解开我身上的绳索。”

父亲挥手,侍卫解开余下的绳索,将一条链子栓住他的脖子和手。

“王爷,您确定要去亲自验证恶咒和邪灵?您对后果是否有所准备?”

“我等了很久,不愿再等了。”

父亲低沉的声音在延春阁回荡,连我也不知道父亲是否有所准备。父亲脑子里的画面漆黑遥远,我只看见决斗的念头和勇气。

安公公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伸出左手,转动拇指上的扳指。墙上奇异的花闪现,整面墙像水波一样颤动着。花在张开,越变越大。安公公迈步走了进去。所有的人都紧随其后,从花朵中心迈了进去。

安公公佝偻着腰在前面带路。然后是父亲,我,拿着瓶子的翠缕,之后是十二名侍卫。墙外留下许多侍卫,以做接应。

“安公公,那天从积翠亭出来后,你带我去了哪里?为什么我对此毫无记忆?”

“公主,这都是为您好。”

安公公并不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

“邪灵在里面?”

“是的,王爷。您将会看见恶咒和邪灵。如果您准备好了的话。”

“据我所知,邪灵必须依附在一个人身上,才能显现。”

“王爷圣明,邪灵若是愿意让您看见,您就能看见。对于邪灵,王爷还知道些什么?

“这正是你要回答的问题。”

“奴才其实并未真正见过邪灵。只有很少的人能看见她。都是被邪灵选中的人。我刚才说如果她愿意,您就能看见,正是这个意思。可见,奴才并不被邪灵看中。被邪灵选中的,另有其人。奴才照看的,只是这偌大的花园。说到底,奴才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园丁,为太后的奇花异草培培土,浇浇水而已。上一次奴才陪公主来,走的是桥上,因而公主并未曾看见这些奇花异草的根部,所以也就未曾看见……”

“安公公,别绕远了,说恶咒的事儿。”

我们走下楼梯,倒转过来。父亲的十二个侍卫,异常警觉,手都握在腰间的剑柄上。只有安公公自如有加。我的心一直狂跳不已。尽管翠缕手里紧握“安德海之瓶”,可父亲是否意识到其中的危险,难道我们不是随着安公公进入了一个瓶颈?虽然有“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说法,可父亲一行进入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父亲有的只是一柄除邪剑,父亲何以有如此大的勇气,深入这不可预料的境地呢?

“王爷一定听过口吐莲花的说法。这是佛经上的说辞,但是对于邪灵而言,口吐黑莲倒是别人并不知晓的事情。简而言之,先有邪灵才有恶咒。而恶咒一直在保护着邪灵的灵力。邪灵与恶咒难解难分。它们几乎是同一种东西,同时又分化为两种不同的形式。王爷,您有所不知,倒并非奴才有意隐瞒,而是因为,奴才实在没有看见过邪灵的真面目。奴才听说,邪灵只会在与其相关的人面前现形,像奴才这种身份的人,所尽的只是奴才的本分。王爷是否听说过一个女人?她的名字在历史之外,百年来,这个名字被人遗忘了,尤其是被皇室的人遗忘了,她成了一个不曾存在过的女人。如果没有恶咒,她的确不曾有在世的证据,同样,如果没有恶咒维系的邪灵,她也早已灰飞烟灭。

王爷,尽管皇室一度绝对控制了这场噩梦,但是很遗憾,无论恶咒也好,邪灵也好,这两样不祥之物,都是真实的。王爷您看看这大殿,这花园,可不正如咒语中所预言的那样,在末世盛开?也足以证明,她已从数百年前来到了现在。王爷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为咒语培育的花园。而奴才正是这个花园的看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