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祭:净体 十三(第2/6页)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事儿中间有石隆的戏份!”云湛不理会他的挖苦,大吼起来,“你知不知道这有多重要?”

  “我当然知道,所以遇刺当天就想告诉你,可你自己让我先歇着,说下次再说,”安学武无辜地眨着眼睛,“后来好像你来过两次,但我都睡着了,那可不能怪我。”

  云湛恶狠狠喘了两口粗气,突然伸手在安学武的伤口处戳了一下。他看着疼得龇牙咧嘴的安学武,心情稍微好了点:“接着说下去吧,低贱的捕快。”

  “老子伤好以后一定把你切成上百块喂狗!”安学武骂道,“说实话,石隆的确是个很有魅力的人,虽然他的装束并不像是个江湖人,但说话和行事的做派却怎么也掩饰不住。石隆不断地劝酒,如果换了别人,我是不会喝那么多的,但在亲王面前,以我的身份不能抗拒,不得已陪着多喝了一点,慢慢喝得有些头昏脑涨。”

  云湛摇摇头:“你是个不会忘乎所以的人。如果喝酒会喝到头脑发热,那多半说明酒本身有问题了。”

  安学武神情黯然:“的确,但是从表面上看起来,却露不出什么破绽,也抓不住特别的证据。现在的青楼里多半都备有轻量的迷春酒,药性不算太强,不少有钱人在此处取乐时都会饮用。即便追问,也能拿出很多托词来解释。捕快是个苦行当,很多时候为了放松,都会有同事邀约着一起去青楼找女人,上一点迷春酒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云湛若有所思:“如果没有特别的害处,为什么要谋划此事呢?”

  “这本来没什么特别大不了的,最多不过是害我和一个青楼女子云雨一番,事后被拿来当作谈资取笑罢了,”安学武说,“倒霉就倒霉在我身上有那张纸条。当时我大概晕迷了有几分钟,但毕竟定力比常人强,很快就清醒过来。醒来时,我仍然还趴在酒桌上,衣服扣得好好的,身边也并没有女人。我赶紧伸手去摸那张纸条,还在原处没有动。但我心里一直忐忑不安,生怕纸条已经被人看到过,并且揣测出了上面内容的含义。”

  “而你中计被暗算,就证明了这种不安?”云湛问,“你确认没有其他可能了?”

  安学武坚定地摇摇头:“没有了。那是我唯一一次人事不省,如果有人能偷看到纸条,就在那三四分钟的时间里。”

  云湛又陷入了长时间的苦思中,安学武不敢出声,怕打扰了他的神思。两个人虽然一直都是对头,但他对云湛的头脑毕竟还是佩服的。

  “如果是我,费那么大力气把你拉到凝翠楼去,不会就是捉弄你一下那么简单,”云湛想着,“一个向来古板的捕头,喝多了酒不小心上了妓女的床,也就是一丁点小小的丢脸,没有大作用。但是如果不是上妓女的床呢?”

  安学武一怔:“你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你情我愿地上妓女的床,而是酒醉乱性、试图逼奸一位卖艺不卖身的红牌艺妓呢?”云湛嘴角带着一丝坏笑,“那就不是丢脸,而是违反律法了。对于一个一直在努力往上爬的知名捕头而言,违法乱纪会意味着什么呢?”

  安学武身子一震,忽然觉得浑身冰凉。他缓缓伸出右手,摸着自己的额头:“我明白了。这本来是一个普通的阴谋,想要把我赶下位子,就好比猎人去打野兔。但是本来只想抓野兔的猎人,却意外地发现兔子洞里藏了一头熊——那就是那张纸条了,它暴露了我的真实身份。于是为了捉住这头熊,猎人把野兔套子收回去了,开始慢慢准备抓熊的陷阱。一个讨人厌的捕头,不过是只兔子,但能挑起天罗内斗……那就是肥硕的熊掌了。”

  云湛点点头:“没错。发现熊以后,撤套子换挖大陷阱,是正常人的做法。但我们需要了解的关键在于,谁是那个连兔子都不放过的猎人?兔子究竟哪一点招惹到了猎人?比如说……会是石隆吗?”

  安学武很肯定地摇摇头:“我从来没有接手过和石隆相关的任何案子。衙门一直觉得我性格太固执,万一和大人物掐起来了,会惹麻烦,所以只要案件和石隆的手下,甚至是曾经的手下有关,都不会让我碰。当然了,无论如何,那一天和石隆的相遇实在太巧,我也不会停止对他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