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4/7页)

  “鲆岛究竟怎么了?”巫镜好奇地道:“都在传鲆岛被天罚毁了,可谁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听说周公派出师氏精锐曾经从鲆岛发回一封飞鸿传书,说鲆岛上所有一切都被海啸冲毁,但却再也没有下文,而也再没有人寻到鲆岛。妖族五老会来的消息说,至少有五个人逃过了天罚,且已混入中原。”

  “啊!啊……”巫镜一拍大腿:“我他妈总算明白了!老劫,你说奉命巡查卜月潭等等,原来还是在骗我!你根本是因为得知卜月潭和鲆岛扯上了关系,才到卜月潭的。让我猜猜……你的任务,其实是追寻那五个人,对不对!”

  巫劫嘴唇动了动,没说出来。巫镜看在眼里,叫道:“哼!老劫啊,你可太没良心了!鲆岛的人是好对付的么?他们向下挖掘混沌,那都是些疯子!兄弟我提着脑袋跟你干呀,你还事事瞒我!”

  巫劫叹道:“是。你猜得很对。虽然我们还并不能确定那五个人到了中原,然而鲆岛之人,皆入了魔道,一旦放任不管,很可能造成大乱。此事必须查得水落石出才行。其实除了我之外,五老会、师氏皆在暗中寻访,八隅城君正在游说,让三族共同应对。镜,如果你助我达成此事,我不仅可让你洗脱私逃的罪名,还将向八隅城君推举,保你入职。”

  “好了,”巫镜做了几笔大生意,正意气风发,道:“什么入职不入职的。如今我混得也算不错,回不回昆仑还要考虑考虑呢。不过有一遭,你以后再遮着掖着,我老镜立马拍屁股走人!”

  “好好,你教训得是。”巫镜站起身,摸到巫镜给他新弄来的竹竿:“不管将要来的是什么,有你相助,我安心多了。我出去走走。”

  巫镜吃惊地道:“你到哪里去?饭还没吃呢!”

  巫劫笑道:“蜀人通常只吃早、午,晚上是不吃饭的。你还不如到外面找个巴人喝酒的地方混一顿。”

  巫镜听到喝酒,顿时来了精神,抢在巫劫前出了门,道:“那我去吃一点了……这难挨的鬼日子。”

  巫劫道:“镜,别太张扬。这地方小,却也龙蛇混杂,象你昨晚那样作法,难保没惹到什么人。”

  “你都听说了?”巫镜很吃惊,既而搔搔脑袋,“瞎子都知道了,可见很是张扬……然则不张扬,如何做得大买卖?哈哈,哈哈,让他们把我的大名传下去吧!”一路哼着小曲走了。

  巫劫侧耳听去,茗的房间里仍然没有声音。他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犹豫片刻,用符文遮住自己脸上的“枷”,还是走了。

  地道里人来人往,他躬着身,扶着潮湿的石壁,踩着满地的污水和破碎慢慢往外走。没有人留意这个委琐的瞎子,这正是他希望的。不知为何,他突然孤独得发疯,寂寞得希望整个世界都忘了他。

  白天热闹的集市早已散去,街道上连个人都看不见。只听见此起彼伏的牲口的叫声。蜀王封锁城门,这些牲口不得不待在寒冷的异乡,正纷纷抱怨着。

  “它们尚能抱怨呢。”巫劫感慨地想:“人之有情,犹如马之有翼,祸福自知。”

  他沿着青石路面走,不久就出了桫椤城,走上后面的山嵴。他不能看,但山风唿啦啦的指引他,不知不觉,他走到了一块岩石前。他抚摩着冰冷的石头,慢慢坐下。

  他想起了昨晚的那个梦。

  多么奇妙的梦。梦中有一个茗,却并非他认识的那个茗。他认识的茗对人谦和从容,骨子里却是骄傲高贵的。但是梦里的那个茗……她吹的笛子多好听啊。

  笛声里有哀愁,有恐惧,有些许希望,却又矜持着,彷徨无助……

  巫劫只要一想起那笛声,就浑身颤栗,仿佛是一把刀插进了心里,搅得心绪如潮。迷迷煳煳间,他想到了母亲,既而想到了巴国缙山上,那个始终忧郁着的小丫头……她曾经鼓起勇气,自己退缩了;然而当自己鼓起勇气时,她却死了……

  不知坐了多久,巫劫觉得腿都麻了,便稍微挪动了一下。就在这时,有人幽幽叹息一声,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