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第六章 有子莫生帝王家(第2/3页)

“哈哈,说我荒淫无道,造你的反又怎样!我就是要夺得王位,让千万人拜伏!”暴吼过的小郡王精神萎靡了下去,眼神却还是像受伤的狼一样盯着朱瞻隆,与王爷视线相持着毫不退让。

王爷怒急反笑,说道:“好!今天我就处置了你这逆子!”气冲冲转身奔往西墙,要取壁上挂的一把宝剑。

内监们一见王爷要杀子,吓的瞠目结舌,谁都不敢拦,高侯爷抢上去阻住了伊王,急忙说道:“王爷息怒!”

朱蟠也是在后紧紧拉住伊王的腰带,半跪于地劝阻:“爹!二弟虽犯下叛逆不赦之罪,你要杀他于国法无愧,在人情上是绝说不过去!”

朱瞻隆怒气未消,一脚踢倒了大儿子,还待去墙上摘剑,怎奈高侯爷拦在前面就是不动,一时争执不下。

孟义山在旁冷眼看着,心里焦急,恨不能代替王爷上去抽出剑来把小郡王戳个痛快。

牵扯到这父子家事,侯爷也显得十分无奈,但不得不劝。

高昌泰心里明白,朱瞻隆要是愤而杀子,关洛非变天不可!光是朝廷的缇骑锦衣卫就会像捅了蜂窝一样往这里聚,以便收罗情报呈递上去,皇上一认真这事情就麻烦了。

和侯爷争执了两下,朱瞻隆有些清醒了。

虎毒不食子,朱驹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一时杀之以后必然后悔,想到这王爷的表情变得稍为缓和。

朱蟠见机抢上前紧跪在父亲的脚边,含泪苦劝道:“二弟近年虽行为失检,但也是因为生于王家受身分所累,情有可恕。”

朱瞻隆听后眉稍一抖,朱蟠紧接着进言:“不少臣僚曾为了讨好我这世子,便在爹你面前讲述永宁郡王的短处。谗言所至,几次下来您便对二弟印象大坏,他才开始纵情声色。到今日手足相残,实已种因久矣。小驹年纪尚轻,此次受人挑唆铸下大错,还望您体及亲情,从轻处置!”

朱驹没想到他大哥如此回护,反显得自己所作所行,无一件不是图谋手足,丧失理性的愚行。

他与罗平海谋划兵变除了权位之争,便有部分是因为少年人的意气使然,想超越兄长得到父亲的认可。怎知志大才疏,全军尽殁,夺权成了黄粱一梦,还不知王爷怎样处置于他?会不会死?

心潮一动眼中不由流下了两行泪,“啪!”两膝触地给他爹跪下了,进而嚎啕大哭,声音凄楚、发鬓凌乱让人不忍卒睹。

朱瞻隆看了看伏跪于地的两个儿子,一声长叹!

他做父亲实在失败,长子不求王位,越管束他越和自己对着干。

二儿子放任他随意行事,双方沟通有限,朱驹的那份失落他从没想过,结果积累到今日竟想篡位……

种种前情涌上心头,位尊如此的王爷也是百感于心,慨叹道:“驹儿!你既然敢炮轰观星楼,若本王不处置你,往后威权何在?但父子之情,疼痛连心,你让我如何是好?”

朱驹面上更显悲戚,上前抱住他大哥哽咽不上,隐有诀别之意。朱蟠真情流露,眼中含泪望着弟弟。

王爷见状一跺脚,转身把衣袖一甩,道:“罢了!驹儿你……我决意送你进白马寺!”

小郡王一听楞了,他想到过父亲可能会体及亲情,收去权力后把他软禁起来,只是没想到竟要他去白马寺。这个意外打击得他神容惊骇,显得有些呆滞。

王爷背向着儿子,用着威严的口气说道:“今朝我可以限制你,软禁个三五载或十多年。但人皆有野心,本王百年之后,你大哥登位,若是再有人利用你的郡王身分做乱,引起兄弟相残,我岂能放心?只有忍痛将你送进白马寺,一入佛门是非了,在子钦老方丈座下出家,聆听佛法教诲,强似留在这俗世与人勾心斗角。”

老孟冷笑着心想:“屁个是非了,杀了人洗洗手就当没事?老子管你什么和尚方丈,早晚让你一刀了帐!这叫报应不爽!”

山贼性子跋扈,哪管天地神佛。朱驹那奸杀案子犯了他的忌,逮住就紧咬不放了。

一入佛门是非了……朱驹人都傻了,没想到他爹这么无情,是准备以白马禅寺为牢囚禁他一生啊!

一时间种种感觉涌上心头,大哀之下脸上的表情反而显得平淡而麻木,望着父亲嘴唇翕动说不出话来。

其实他误解了伊王,这固然是王爷的权术,但也有为儿子考虑的苦心。

朱瞻隆图谋九五之尊,立心之时也想过如若事败的下场,灭九族是笑话,皇帝就是他亲侄子,但这伊王一脉却是保不住了。

将小郡王遣入空门,或可躲避将来可能之祸,保得性命平安度过一生。

这种作为父亲的关爱之情,一向强硬的朱瞻隆不屑于流露,即便施与也是隐藏在威权和怒意里面,让儿子对他更加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