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 第八章 山穷水尽疑无路(第3/3页)

“哈哈!”王河凄凉一笑,“这话不错,往昔某家大权在握,挥斥百官文武,哪里会想到落得如今这般田地……”郁愤之气显形于色。

王河早年拜权阉王振为父,入职司礼监,与王振、曹吉祥分掌大权,有厌恶者称之为三枭。

大明内府二十四衙门,分为四司、八局、十二监,司礼监号称十二监中第一署,王振提督内府,曹吉祥掌印,这王河却是代替皇帝披阅奏折的秉笔。如此威风,一朝失势却沦为天下缉拿的逃犯,难怪他恨怨难平。

在座诸人大多在朝为官,听了心中各有滋味,尤其是薛景忠与他相识日久,感触最为深刻。只有老孟心里嘀咕:“娘的,再吹牛你也没了卵子,死太监神气什么!”

王河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对孟义山正色说道:“孟检使,小郡王要我将你杀了。某家冲私怨很想这么干,奈何伊王千岁也要我杀人,真是有些两难!”话音刚落,王河扶着朱驹的手猛然增加了力道,扣住了他肩头劲侧几处要害。

他竟然变脸将朱驹擒住了,大出所有人的意外。“交出调兵的铃印,撤去周遭的埋伏。”王太监语气凶狠,出手狠辣毫不留情,手指尖端已然陷在朱驹的肉里。混没把这位王子当回事。

如此骤变,朱驹又惊又怒,愤然喊道:“王公公,小王待你不薄,你这是为何!”

王河神容冷漠,像是没听到朱驹的话,只是将他死死的扣在手上。小郡王猛然转过肩头想从王河的手中挣出去,王河手腕一挫,又增了三分力道,从朱驹的肩胛传来咔咔之声,养尊处优的郡王爷哪吃过这种苦头,当即熬疼不过,冷汗顺着脸颊就淌了下来。

“小郡王,千岁对你很失望。世子怎样不好,也是你嫡亲的兄长。多少大业毁于兄弟阋墙。怎能任你如此胡闹,解除兵符,囚居王府一年,是王爷对你的薄惩。”王河的语气顿了顿,似笑非笑的看了看罗平海,“至于这个替你出主意的小子,王爷可是要他死!”

这下谁都明白这王河是伊王的人,最高兴的要属刘礼和老孟了,这场危机眼看便要化解。孟义山心头一块石头落地,放松了下来,刘总兵迫不急待的站起来表明立场:“王爷千岁英明,王公公处置果断,我刘礼一心不二的追随王爷!”

孟义山对这位副总兵嗤之以鼻,嘿嘿冷笑道:“奶奶的,我是叫你老刘还是叫你琉璃球。”刘礼老脸一红,幸喜喝的酒多,讪笑了两下掩饰过去。

朱驹的情绪十分沮丧,阴着脸说道:“王河,本来我只想让父王废黜兄长的袭爵,对那书呆子也是件好事!从没想过要与王爷作对。是你吹风说王爷认为我荒淫无状,要削掉我的封藩。密告小王孟检使在追查刺客的也是你。情势如不是如此相迫,我哪会想引兵抗拒。我到今天才服了我爹,拨草寻蛇,哈哈,他在引我做乱!”

父子亲情牵扯到权位变得如此凉薄,让众人心头生寒。朱驹一阵大笑道:“我父王口说不喜欢我大哥,却对他甚为看重,从年幼就聘请大儒教他读书。结果书读多了,就变成了反对我爹最力的冤家对头。就是这样,还是想保留他的世子名分!”

小郡王愤恨的笑了下,接道:“对我这个二儿子,我爹倒是百般挑剔,动辄得疚。一有错失非叱既骂。封了一个郡王也要在后面百般操控。本王受够了!就是我派刺客刺杀我家老大,他不死我何时能出头……”

朱驹声嘶力竭地抗辩无法打动冷漠的王河,这个太监板着脸不为所动。小郡王自嘲的笑道:“早就知道你这阉人是王佛儿那厮的表兄,我瞎了眼才会认为你忠心,什么谋划都和你说!”

王河的眼角抽搐了一下,明显是被那句“阉人”所刺,举手似想给朱驹一下教训,最终还是放下了,平静的说道:“某家效忠的只有大明‘正统’皇帝,你这黄口孺子算得什么。”

此话一出人人噤若寒蝉,正在做龙庭的是景泰为号的朱祁玉,他哥哥正统皇上祁镇可是还被扣在北方瓦刺入的营帐里,王河是钦犯,不怕大胆犯上。别人可是还想要脑袋。

老孟打破气氛冷笑道:“嘿嘿,你这太监没火气,换了老子一巴掌打扁这小王八蛋。”他心里吃惊的是:“王大哥那样雄壮的汉子,这太监是他表哥?”

王府那边既然有备,出兵必定中伏。怎样拖延也是无望,朱驹最终把手上翠玉雕成的扳指印记缓缓蜕下,他将眼一闭,举手似要将这印符摔在地上,人人都认为他已彻底败给了老谋深算的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