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第五章 契约一纸卖奴身

孟义山同云敖走了数日,来到了相隔洛阳已是不远的孟津渡口,这一路上腰揣着二百两银子的孟义山自是出手阔绰,旅店打尖,最好的客房,喝酒吃肉,最贵的酒菜,三天内花了四十多两,等于升斗小民一家三口好几年的收入,把老云敖招待得十分周到,一道上都是大寨主破钞,云敖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便将一些武学的基本要领,苗疆武道的一些功法向他一一讲授,那盘王刀却因他是汉人,不向他讲传。

到了孟义山这种年纪,学起武来,就属入门一关难过,而苗疆武学崇尚简约自然,都是人口相传,心诀直白与中土武林的繁复驳杂大相廷径,不能说何者为高,但对武技属于门外汉的大寨主来说,还是前者合他脾胃,练的甚是认真。

云敖又向他讲了无骨柔拳最好是清晨一次,午夜一次,一天两次习练收效最大。

悲惨的大寨主每日受这缩筋之苦两次,真想死了算了,要待罢手不练,又觉那先前所受诸般苦痛岂不是白挨了,自有一股狠劲的孟义山硬是挺了下来,连云敖都暗赞他人品虽坏,倒是一条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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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波涛涌流不断,湍急的黄河水不住拍打着两岸,孟津古渡日日年年的迎送着过往的行人,这日上午,天气有些还暖,繁荣的渡口百业丛生,糕点小吃、生鲜活鱼、算命摸骨、河南土产把个孟津渡搞的是好不热闹!

“哎~~快来买呀!活蹦乱跳黄河鲤!”

“河南一刀面,绝对好味……”

“先生命真好啊,丙火带金,好一副猴骨。”

“大碗的馄饨,三文钱。”

杂乱的叫卖声中突兀的传出一声大喝:“我操你祖宗!”寻声看去,一条面带长疤的高壮汉子正在破口大骂,不是别个,正是我们孟大寨主。

到了这孟津渡,因云敖的衣着打扮太过惹眼,是以留在客店,由大寨主出来雇船过河,不想若大个渡口,河面上别说渡船,连块木板都没有,不由得孟义山骂娘。

火大的寨主爷伸出大掌,劈手便把道旁一个卖水果的小贩拧住,拎小鸡似的提到了身前,恶声喝道:“爷爷问你,这黄河渡口,为何无船!”

见了大寨主这比城隍庙里彩绘恶鬼还狰狞的样子,那小贩吓的身子筛糠一般乱抖,口中讨饶道:“大爷放了小的吧!这渡口无船,是因伊王千岁回府,打此过境,全岸戒严,已封河半日了!”

将那小贩撂下,孟义山心下嘀咕道:“什么鸟王,好大的气焰!”

伊王朱瞻隆封藩洛阳,还是当今景泰帝的叔父,位高爵尊,到了大寨主嘴里,变了鸟王了!

此时不光封河,沿岸己布满伊王府的哨探,不许跨刀带剑的武林人物存身,一经发现,以谋刺王驾论处,是以整个渡口看不到一个武林人物逗留。

果不其然,过了半刻,河面上已开来数艘伊王府的先行官船,画栋雕粱的庞大楼船壅塞了多半个河面,甲板上布满了身穿鸳鸯战袄,手持长戟刀戈的虎贲军。

大寨主这回是开了眼界,后续的船队行了半个时辰还没走完,黄河泥沙不断,孟津一带虽每年掏挖,却还是水浅,这种大型官船过河,每艘便需百名民夫拉纤,这些自沿岸征召来的纤夫在秋日里还光着脊梁,精赤着上身,躬弯着身体,肩顶着纤绳前拉,口中齐喝着“嘿呦呦,嘿呦!”的号子,号声铿锵带力,雄壮悲亢。

大寨主挑起了拇指,不赞伊王的排场,对着拉绳喊号的黄河纤夫,道了句:“好汉子!”

也不知官船何时过完的大寨主,百无聊赖之下,买了坛烧酒,便在河边小摊上边喝边逛,行了几十步,却见到前方围拢了一批人,隐隐约约听到什么“可怜……真苦啊!”的议论声。

贪看新奇的大寨主扒开众人,挤进去一看,见一年轻女丐,破衣乱发,头插草标,污泥满身的坐在岸边,双眼无神的看着河面。脚前的地上摆了张发黄的旧纸。

入过私塾的孟义山怎能不显显本事,瞪着双眼,看起了纸上的字迹,只见一笔娟秀的楷书写道:

小女子偃师人世,年方十八,先父为当地秀才,因母病向县中顾大户借下纹银八十两,如今父母双亡,无力安葬,求有仁翁善长,义助小女还下八十两欠债,将我父母下葬,小女子情愿将自身卖与恩人,为奴为婢,在所不计。

难女李清儿泣血而立

“哦!原来是卖身葬父啊!”大寨主嚷了出来。

“是呀!卖身葬父,好可怜呀。”一个慈眉善目的白发老者道。

一名贼眉鼠眼的汉子在旁对那老者坏笑道:“嘿嘿!她可怜,王老实,你日日烧香拜佛,怎不发发慈悲,将他买回做老婆,没准老树开新花,给你生个胖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