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十四章 二仪门徒(第2/4页)

“但这总比你我还有平伯三人都遭遇不幸要强,牺牲一人,却可以保下另外两个人,值得!何况,也许我们两个人都能活下来,也未可知!只要我们有足够止血的药草!”离右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

但,事实上他的声音却显得有些沙哑了,毕竟,他们即将做出的决定关系着三条性命。

“太……冒险了。”离左道,与其说他是要借此打消兄弟的念头,倒不如说是希望离左能找出更多更好的这么做的理由。

“我们必须赌一赌!既然若不改变现状,最终我们与平伯都将难以幸存下去,为什么不试着赌一把?!自从我们出生那一天起,我们所面对的都一直是不公平的,如果真的存在着一个上天,如果人真的有命运,那么我们也该成功一回了!否则,即使死了,我的鬼魂也要诅咒上天的不公!”

离左被兄弟的话所深深地感染了,他只觉躯体中有一股热血在奔涌,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起来。

“好!我们就赌一回!”他的声音因激动而显得有些扭曲:“我们必须今夜就完成这件事,因为一旦回去见了平伯,平伯见我们摔成这模样,一定不会让我们再进山的,而有平伯看着,我们就不会有机会这么做了。”

“不错!”离右道,静了静心情,他竟笑了笑,接道:“若是平伯突然看到我们一前一后走回家中,他一定很高兴,也许,他的病会立即好了一半也未为可知。”

“不,平伯一高兴,他的病一定会全好的!那时,我们就再也不用平伯为我们操心了。”

两个少年知道他们将要做的事其实危险至极,可以说死亡也许只是旦夕之事,所以他们不能不以憧憬美好结局的方式给予对方勇气。

他们却不知道,此时此刻,在离他们十几丈远的地方,正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那眼神无限深邃也无限冷漠,这种冷漠不是因自私而萌生的,而是在经历了无数的大爱大恨、大喜大悲之后,近乎大彻大悟的冷漠。

这几乎已不可能是属于人类的目光,因为即使在面对离左、离右作出如此惊人的选择时,那眼神的冷漠竟没有改变一丝一毫。

甚至,那双眼睛的眼神中还增添了嘲讽与轻藐之意。

仿佛,此刻他所看到的只是两只无足轻重的蜉蚁,在对命运做着毫无意义的抗争。

拥有这双无限深邃也无限冷漠的眼睛的人被掩于密密层层、重重叠叠的枝枝叶叶组成的阴影之后,仿佛他的眼睛就是那团阴影的眼睛。

只是,阴影是没有思想的,而掩映于阴影中的人却有。只是,他的思想、灵魂一定是如同阴影一般,阴暗、神秘、深不可测。

否则,他绝不会在目睹眼前的一幕时,还能无动于衷地漠视。

莫非,他的心已冷如铁,坚硬如铁?!

但,在冷而坚硬的寒铁铸就之前,它曾有过炽热与沸腾。

那么,他的心呢?

是否也曾炽热,也曾沸腾?!

那双眼睛静静地注视着离左、离右的一举一动。

他看到了兄弟二人慢慢地爬近那把跌落地上的刀,拾起刀的人是离左。

刀握在离左手中,兄弟二人却有了小小的争执,因为他们两人都欲执刀完成最后的举措——用刀将兄弟二人的身体劈开!

无论如何,这也称得上是一惊心动魄的举措,尤其是要完成此事的是两个少年!

但,那双冷漠的眼睛竟未因此而有所改变!尤其是当离左、离右为由谁执刀而发生小小争执时,那冷漠的眼神中隐含的讥嘲之意更甚。

而此时离左、离右在经历小小的争执之后,以他们一贯常用的方式结束了这次争执。离左、离右兄弟二人虽然一向和睦,心灵相通,但在一些日常细节中难免会因为两人连体而必须分先后主次,他们便渐渐地习惯了以抽签的方式作决定。对深居于山林之中,又行动不便的他们来说,也能从中找到一些乐趣。

用树枝削成的两根一长一短的签儿兄弟二人一直随身携带。他们取出签儿,以他们惯用的方式作出关系着生死的选择。

最后,刀落在了离右手中。

刀很沉实。

若要尽量减少痛苦,就必须争取一刀就将双方成功划开。而两人躯体相连的部位自腋部以下到腰部,相连的那团赘肉正好被两人两只紧挨着的手臂挡住,如此一来,无论最终二人生死如何,至少有一人的一只胳膊必废无疑。

离右将手中的刀握得很紧,他的指关节已泛白,让人感到此时他并不是用力握着的一把刀,而是用力扼住了对他们残酷无比的命运的咽喉。

离左将可以止血的草药或以铁撅子砸碎,或嚼烂,等他做完这一切之后,他这才对离右道:“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