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 国王、将军、大臣(第3/3页)

“臣愿替陛下分解忧愁。”

“国务大臣阁下,您不畏强敌以身报国的精神令人尊敬,当为国家之楷模,臣民之表率。但我认为,身为国之栋梁的阁下,更宜在这危难之际保重身体,不应以高龄之年以身犯险啊。”公爵阁下一脸的尊敬之色,但眼神中却不乏奚落之意,嘴唇也微微向上翘起。

“多谢公爵阁下的关心,在下感激不尽。不过在下虽然心存杀敌之心,奈何年高体弱,实在力不从心了。我只是推举我的次子克里茨担任统帅一职,率领王师扫平国境,拒强敌于国门之外,为陛下分忧。”

“侯爵阁下,克里茨伯爵虽勇猛过人,是军中难得的良将,但年纪尚幼,统军经验尚浅。恕我直言,还是在军中多历练几年才好。否则战败沙场事小,危及家国事大,若是英勇地战死疆场,只怕阁下难舍舐犊之情。”

“公爵大人,克里茨虽然年幼,但已经指挥过无数大规模正规军作战,经验丰富。倒是阁下您,似乎只是在东部高地剿过几股弱匪,不适合指挥这样的战斗。”

“东部匪患由来已久,却在在下手中一扫而清,战绩虽小,却是胜绩。男爵阁下参战随多,却似乎屡战屡败啊……”

渐渐地,宫廷中言辞间的火药味浓了起来,在两位举足轻重的重要人物身边,逐渐聚拢了两群官员,各自支持一方,摆出各种稀奇古怪的理由反对另一方的观点:一个人隐晦地表示,公爵阁下在外“频频偶遇”的“红颜知己”不幸死于交通事故,还是节哀顺变,不必为国事操劳,另一个就巧妙地暗示军务大臣只要不“再”对军队粮饷供给向下“调整”,公爵必会百战百胜;一个人颇具风度地担心公爵阁下长期“从军在外”,让公爵夫人“独守空闺”,最近却“喜得贵子”,正应当在家“好好庆祝”才是,另一个马上关心地慰问克里茨阁下在一间“下流的交际场所”被一群“无端生事的市民”打得鼻骨折断,伤势如何,“丢失”的佩剑是否找到,以及要如何恢复“被蔑视的军威”;一个人漫不经心地打听公爵大人在剿匪过程中养成的恐惧黑暗的“幽闭恐惧症”病情是否好转,并好心推荐了一个有名的心理医生,另一个又随口提及了上次军务大臣在夏季围猎时掏出的绣着儿媳卡莫里公主姓名缩写的手帕……

这是一场真正属于高贵的绅士之间的、富有高雅情调和高贵理性的、用华丽文秀的辞藻包裹着的语言的盛宴,这让我大开眼界。我曾经以为作为一个酒保,我已经掌握了足够多的与人交际的本领,但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当你可以用一百句话把一个人的思维引到别处,而后忽然用几个字吐露你真正的含义时,你才掌握了语言的真谛,才会成为让人景仰的高贵的人。

“陛下,下官想保举一个人!”忽然,一个年轻的声音响亮地穿过那些衣冠锦绣的大人们的喧闹,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中,吓了大家一跳。

说话的正是刚才那个始终注视着弗莱德年轻贵族。

“您?您是……”封·加列特公爵疑惑地看着这个在宫廷排序中列在队尾、几乎要排出大门的年轻人。

“下官是史蒂文森·德·米拉泽,王国一等男爵,为解都城之围困增援而来,昨日刚到。”

是他?我有些吃惊。他就是那个带领着微不足道的八百士卒增援辰光城的那个年轻的男爵?我们看过他的士兵,我说过,那些是真正的士兵。我真不能相信他们是由眼前这个看上去带着几分文弱的青年训练出来的。

“年轻人,你说。”国王陛下似乎对刚才的争论不休厌倦不已,当有人提出新的意见时,他似乎很高兴解脱了一个冗长而无意义的讨论。

陛下的支持让许多原本想大声呵斥这个地位卑下的年轻人的声音消失了。男爵优雅地向陛下施礼,走上前来。他走得很慢,原本只需要十几步的红色地毯在他脚下滑动了很久。在这几步路程之间,他不知不觉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仿佛成为了这个大厅的中心点。现在,他的目光中再也看不到任何人,那是一片自信的湖水,平静得映不出一个影子。

“陛下……”他停在了合适的位置:公爵和军务大臣之间,比他们略微靠前。我不觉得他站的位置有任何的突兀,他仿佛天生就应该站在那个位置上,那一小块地方几乎就是为他而铺设的。

“我冒昧地举荐一位更合适的人选,那就是……”他转过头,看向我们的方向,用他平静的目光再一次看向我的朋友。

“王国中将,国之利剑,您最忠诚也是最勇敢的臂膀,军人中的军人,最优秀的战士,击败温斯顿军魂的伟大勇者,弗雷德里克·卡·古德里安侯爵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