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使命 33 西方(第2/3页)

我对此置身事外,一种无望的情绪笼罩着我。我就像被灰尘阻塞的河水一样无精打采,整天注视着河面发呆。佐伊和派珀非常清楚我的心情,从不来打扰我。他们兄妹相依为命,这让我更加感到孤独,虽然在凉爽的夜里,我们三个为了取暖,会紧挨着睡在一起。

我告诉了他们所有的事,除了神甫告诉我的关于吉普过去的行径。我对之并没有成形的想法,更别提说出来了。自从知道吉普在发射井中的所作所为之后,派珀和佐伊终于不再对他不屑一顾。将神甫说过的事告诉他们,从而再次让他们对吉普作出评判,我无法承受这一点。更重要的是,如果我告诉他们了,感觉上那些事就会变成事实,而我也必须作出自己的判断。我已经在发射井里失去他了,不能让神甫揭露的秘密再次将他从我身边带走。关于吉普的过去,就像是参差交错的暗礁,我清楚自己在此刻无法穿越,因此我绕开了神甫的言辞,甚至对自己都不予以承认。

当派珀和佐伊每天商议时,我想着自由岛,以及岛上发生的事情。我记起爱丽丝在临死前曾对我说过,即便自由岛只是一个概念,也许就足够了。我想着那两艘仍在朝西方航行的船,在海洋中搜寻方外之地。我想着对路易斯许下的承诺,要帮助那些仍漂浮在水缸中的人。我不断回想起扎克在发射井中所说的话:“有些事我必须去做。”

然而大多数时候,我想着吉普在自由岛上,后来又在船上对我说过,我的弱点就是我的力量。我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与众不同,我并不将阿尔法和欧米茄视为对立的两个族群。我想到自己不同的世界观给他带来了怎样的伤害,而这一切又是否值得。我不清楚在扎克和神甫做出那些事之后,我是否还会像从前一样看待这个世界。吉普曾是唯一一个开始理解我对孪生哥哥感情的人,但在发射井地板上他残破的身躯,让这一切都变样了。

我脖子上的刀伤一直没好,到了周末的时候,伤口开始发炎,我能感觉到里面脉搏的跳动,每次心跳就像在红肿的肌肉中狠戳一记一般。派珀花了一个钟头找回一些暗绿色的苔藓,他把它们嚼成一团,然后跪在我身前,把这块气味刺鼻的药膏按在我不肯愈合的伤口边缘。

佐伊在火堆另一旁看着这一切。“别费事了,”她对派珀说,“这伤口是不会好的,除非她不再乱摸它。”

我不知道她竟然注意到了这些,但这是真的。每次我认为没人注意自己时,就无法控制地要去触碰伤口。我用手指摸着结痂的边缘,戳进露在外面的肉里,感受彻骨的疼痛。这是神甫与我最后的接触,我无法抛之脑后。

派珀牵过我的右手,把它翻过来。我的手很脏,事实上我们都很脏,但我的两个指甲上还有血迹,这都是从伤口上沾到的。

我以为他会冲我发火,但他只是重重叹了口气。“我们不能让它感染了,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

有些话他没说出口,但我知道他话中的深意:这么多人因为保护你都死了,你应该要让他们的死有价值。难道他认为我会忽略他们的遭遇吗?不只是吉普,还有死去的岛民。他们的鲜血压在我身上,我感觉自己血管里的血液异常沉重。抵达河边以后,我几乎不能动弹。

派珀拿起贴在我脖子上的湿布,把我的双手擦干净,动作轻柔无比。

“告诉她吧。”佐伊在他身后说。

派珀点点头,没有转身,但在开口之前停顿了一下。“我们要走了。”

我没有回应。这些天来,我连说话都觉得沉重之极,少数几次开口,感觉说出的话都要掉在脚上,在泥灰中聚成一团。

“如果我们要阻止扎克,现在就得行动了。毁掉发射井里的机器成果显著,但他们会试着重建它。从神甫告诉你的事来看,她才是整件事的关键所在。他们的所作所为,有很多都出自她的手。是神甫把他们带到了自由岛上。解决神甫是你对议会造成的最大打击。”

“那不是我干的,”我说,“是吉普做的。”

派珀点点头。“这是巨大的成功。失去神甫和机器,议会一定会手忙脚乱。扎克要掩盖你涉及其中的事实,以保护自己,这显示他害怕了,证明这对他们打击不小。”

“但这还不够,”佐伊说道,“在他们还在焦头烂额时,我们需要做更多事。”

“不错,”派珀说道,“我们要向西方去,加入抵抗组织……”

“剩下的抵抗力量。”她补充说。

他继续道:“我们需要行动。这样做风险很大,但我们不能留在这躲躲藏藏。欧米茄议院会重新集合,看一下在自由岛失陷之后还剩下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