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井中鱼(第2/12页)

老祖知道他家养了一条异常凶猛的恶狗。正因为那狗胡乱咬人,所以同僚没让它看门,而是关在后院。

老祖急忙和同僚奔到后院。

其实在起身之时,老祖就在想,这狗再恶,恐怕也不会将马将离伤得太重。因为马将离是来他这里讨债的,丐半仙赠送的四个兽件才化了一件。在那四个兽件全部化掉之前,马将离是不会离开的。

不过毕竟是亲生骨肉,哪怕是被狗咬伤了皮肉,他还是会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奔到后院,还没看见恶狗就抄起一把靠墙放着的锄头,要从恶狗嘴下救出马将离。

看到那恶狗的时候,老祖和同僚惊得面面相觑。

恶狗正朝后院的土墙吠叫,马将离则坐在地上,双手抱住恶狗的身子,笑嘻嘻地扯弄它的皮毛。

那堵土墙上方居然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可以窥看外面。

恶狗对着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洞狂吠不已,似乎要与什么东西对峙,而丝毫不迁怒于扯弄它皮毛的孩子。

老祖和同僚待在原地,竟然忘记去抱孩子。

老祖感觉那洞口有什么东西,可是他无法看到或者听到什么。他知道,原来这里是没有这个洞的。

可能因为惊动了恶狗,恶狗的吠叫又引来了人,洞口那东西退走了。

恶狗渐渐恢复平静。

年幼的马将离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依旧抓住恶狗的毛,使出吃奶的劲儿扯。那恶狗发出呜呜的低鸣,蜷缩一团,摆出逆来顺受的姿态,跟刚才的凶悍相差万里。

同僚走到那个洞口,看到许多条类似动物爪子挠过的痕迹,可是分辨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挖出的洞。

那东西似乎早就料到马将离会到这个院子里来,早就在院子外壁上掏好了坑,里面却看不出来,等到今日便快速打出一个洞来。

回到家后,老祖没将这件事说给夫人听,怕她担心多想。

因为这几件事情,老祖相信马将离确实闻到了鱼的气息。

马将离的话点拨了老祖。刚才那女子明明在铜鼎前祈祷烧香,为什么投井之后却不见了呢?莫非她是井里的一条鱼不成?所以他带回来一身鱼腥味?

老祖越想越觉得这种猜测是对的。岳州城的人都会在水井里放养一条小鱼。那小鱼被岳州城的人叫作沁鲜鱼,也叫作井鱼,多为红色,形似红色小鲤鱼。

这种井鱼在幽暗的井中以小虫或渣滓为食,且几乎不长大。因为它的存在,井中的水变得更加干净。而它数十年如一日地没有变化,像是被时间遗忘,被六道抛弃。

破庙里那口井其实早就应该填上的。按照古往今来的惯例,废置的旧井应在“闭”日,用吉利方位的黄色新土填实。井是许多人取水的地方,沾染许多人气,废弃太久的老井容易出现鬼祟。

可破庙没人管,那口井就一直在那里。

想来想去,老祖决定再去那里一趟。

这次老祖不是一个人去的,他带了好几个人,拿着桶和瓢,还有短把锄头。

他们几个人还没走到破庙门口,就被一个老头儿拦住。

老头儿问道:“师爷,您带这些人是要干吗去呀?”

老祖说:“我听说破庙里有来历不明的东西作祟,我要把那早该填上的井淘干,把井封了。”

老头儿问道:“师爷听谁说的呀?”

老祖说:“当然是借住在里面的叫花子。”

“何时听说的?”老头儿不依不饶地问道。

跟老祖来的人早不耐烦了,凶巴巴地喝道:“破庙又不是你家的,问这么多干吗?快让开!”

老祖示意随从不要说话,回答道:“就在最近。”

老头儿一笑:“那不可能。”

“为何不可能?”

老头儿看了看老祖身后的人,凑到老祖耳边神秘兮兮道:“师爷,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老祖心想:莫非这位老头儿也见过破庙里的怪事?莫非其中还有不能告人的秘密?

于是,老祖让随从几人等待,他跟着老头儿进了近处的茶馆。

两人相对坐定,老头儿叫小二沏了上好的君山银针茶。

老祖心中诧异。这老头儿貌不惊人,衣着略显寒酸,那双手布满老茧,皲裂严重,不像是衣食无忧的闲散人,却不点普通粗茶,偏偏点了价格不菲的嫩绿似莲心的银针。

老头儿噘起嘴,喝了一口茶,赞道:“人生三味一杯里。名不虚传哪!好茶!好茶!”

老祖心思不在茶上,问道:“老先生为何说破庙里的叫花子不可能跟我说作祟的事?”

老头儿诡笑道:“师爷,破庙已经好久没有人敢住了,您不知道?”

老祖心里咯噔一下,他回想看到那个红旗服姑娘的时候庙里确实没有其他人,当时以为那些流浪者正在外面讨生活,还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