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赫乌伯·赫乌刻(第2/6页)

“Z' ostato.”

就在卡佐因收势不及而失去重心的时候,有人从背后给了他一下,然后以摔跤的架势扣住了他。那感觉就像一只铁钳卡住了他的脖子。他挣扎着起身,发现自己被包围了。其中有一人就是身着贵族服饰的那个家伙。

“这真让人惊讶,”他说,“至少我们能肯定你是个真正的剑士。可现在我们又需要新的祭司和王族了。我妻子好像发生了点意外。”

卡佐抬头望向土丘,只见那女人脚下的垫脚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她的身子在半空中摇晃。他只希望这不是自己在刚才那片混乱中干的。

“你知道的,我们得把你们一起吊死才行。”他说。

卡佐给了他一巴掌。“你这疯狗,你拿自己的妻子来献祭?”

那人只是擦了擦脸,并不以为忤。“噢,为了让巡礼路复苏,我愿意献上更多的祭品。”他接着大笑起来,笑声中带些许苦涩,“实际上,我猜我只能这么做了——没时间去找我儿子了,我想,我是这儿唯一拥有王室血统的人。”

“不,”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这儿还有另一个流着王室血液的人。”

所有人都转过身去,卡佐看到安妮正站在林地的边缘。她抬高了声音,用了一种卡佐从未听她使用过的命令式语气。

“我是安妮·戴尔。”她放言,“克洛史尼皇帝之女,罗威女公爵。我命令你们全体放下武器,释放那些人,否则,我向复仇之神塞尔起誓,你们全都得死。”

在几下心跳间,这片空地陷入短暂的沉寂,唯有火焰的爆裂声与濒死者的呻吟。接着卡佐身边的那位贵族干笑一声。

“你!”他说,“要知道,我找你找遍了整个世界。整个世界!为了找到你,整座修女院的人都做了陪葬。我的人告诉我,你已经死了——可你现在却径直闯进我的臂弯。了不起。过来吧,小姑娘,来给我们一个吻。”

“你不会再嘲笑我了,”安妮平静地说,“你不会。”

“我想我会的。”那人回答。

安妮踏着稳健的步伐向那人走去。“你是罗德里克的父亲。”她感到心中的一部分正因恐惧而颤抖,可这并没有持续太久,它们逐渐下沉,仿佛春天的积雪般消融殆尽。“当然。罗德里克的父亲和他的寒沙骑士。可邓莫哥公爵,你为什么要满世界地追捕我?你这么做,是在畏惧什么?”

“并非畏惧,”公爵说,“我只是遵从领主的命令。”

“哪位领主?哪位领主能下令要我的命?”

“你怎么会蠢到以为我会提起他的名字。”邓莫哥嗤笑。

“蠢的是那个没问他领主为何要害怕一个女孩的人。”安妮斩钉截铁地纠正他。她突然脑海中灵光乍起,再次感觉到那曾经围绕着她的不适感,那大地本身的狂热脉动,还有那辗转游走于泥土中之物。这感觉跟那天和奥丝姹在墓城逃脱骑士的追捕时一样,只是更为强烈。她吸了口气,任由它在四肢百骸中蔓延伸展。

“他只害怕伊斯冷的女王。”邓莫哥说道,话中忽然有了极其轻微的动摇。

“不,”安妮低语,“就像所有人一样,他害怕月影。”她又吸了口气,感觉到它在她肺中变得漆黑而浓稠,仿如灯油。

“吊死她。”邓莫哥说。

她将气息呼出——再次呼出,那蠕虫透过她的脚底爬上,延着脊椎流过她的身体。邓莫哥像个得了癔病的婴儿般尖叫起来,但她没有停手。

她转向别的目标,转向那些僧侣,转向那些士兵,她浑身发抖,听着自己像疯子似的大笑。

邓莫哥弯下腰,呕出几口鲜血。几个僧侣开始朝她走去,仿佛是被吸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她放过了卡佐和虚弱的查卡托,剩下的每个人都成了她的奴仆,被她的力量折服。

除了一个人。有个人还站在她面前:是那个骑士,那个砍伤过尼尔爵士的骑士。她的意念如同穿堂风一般掠过他的身体,仿佛他的身体并不在此处,所以那蠕虫根本看不见他。他上前几步,拔出了佩剑。她模糊地意识到,卡佐正挣扎着起身,也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接着她身体里有东西扭动着逐渐消失,她觉得自己在向下坠落。她所见到的最后一幕是那骑士迎面而来,提剑砍向她的脑袋。

卡佐看到安妮在骑士前冲之时倒了下去。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想知道。他只清楚自己已身获自由,卡斯帕剑在手中,敌人就在前方。

不幸的是,这敌人戴着头盔,而他使用的武器正是卡佐在泽斯匹诺见过的那把能切断钢甲的发光怪剑。

卡佐赶在那骑士发动下盘斩击之前,格开剑刃,以同样的招式还击,可他的剑仅仅在钢制的胸甲上留下一道浅痕。那骑士回过身,由下至上斜挥一剑,企图将卡佐从胯到肩斩为两截,可卡佐识破了这一招,侧身闪避的同时,用剑柄撞上那骑士的面甲,试图将它敲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