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门徒书(第2/6页)

宜韩眨眨眼:“也就是说,里面写的东西其实不是真的?”

“说实话,我们没法证明。”斯蒂芬说。

“可菲斯曼恩肯定在圣者们的启示下对信件内容进行了精确的重述。”

“唔,这也是观点之一,”斯蒂芬冷冷地说,“可至少他用的中古寒沙语,而不是原本的密文形式,所以无论有没有神灵启示,那封‘门徒书’都对翻译现在这封毫无助益。顺便说一句,另几封门徒书的出处也和你提到的那封一样令人生疑。事实上,瑟夫莱人的大篷车队贩卖这种书信的情况也很常见,无论‘原文’还是译文,都是一堆胡言乱语。”

“好吧,这么说,”宜韩粗鲁地打断,“我们的门徒书是冒牌货,是种教会不承认的地方教典。那又如何?就没有经过证实的门徒书了吗?”

“有两段门徒书的残章,全都不超过三句完整的句子。那些似乎是真迹,尽管存放地都不在这。但据说它们都被精准地记述在《卡斯特·诺伊比》里了。”

“我们有那本书的杜维恩语抄本。”佩尔道。

“我很希望能有更好些的版本,”斯蒂芬说,“但如果你们只能弄到它,那也只好这样了。”

心念一转,他迎上了主教的目光。

“稍等一下,”他说,“你说这封门徒书——如果它是真迹的话——是揭示维吉尼亚·戴尔日记所在地的线索。可这怎么可能?她的日记在起义结束后可失落了好几百年呢。”

“唔,”主教说,“对,那个。”他冲宜韩打个手势,后者从长椅后面拿起一本皮革装订的卷册。

“这是圣安慕伦的传记,”主教说,“在黑稽王宫廷中为官期间,安慕伦听说了一则关于柯奥隆修士的传言——那本日记就在他的保管下。柯奥隆大约在黑稽王靠血腥手段登基的十年前来到了这个国家,充任当时君主的顾问。”

“那本日记在那儿存放了一段时间。根据安慕伦在某次旅途中的记录,柯奥隆在某个圣物匣里发现了一张卷轴,也就是你现在手里拿着的那张。文中写道:‘它提到了向北十八天左右路程的一座高山里的某个隐秘所在,那座山的名字叫做维尔诺莱加努兹。’却没有提及‘它’指的是什么。

“他出发前去寻找,表面看来是因为他觉得那份极其神圣的文献放在那儿会比较安全。他前往维尔诺莱加努兹,却再也没有回来。你知道的,黑稽王的宫廷就在如今维森城的所在地,尽管最初那座要塞留存下来的只有残垣断壁。当教会对那片地区进行解放和净化时,搜罗了所有能找到的古籍。邪恶的那些大多被摧毁了。并不邪恶的那些则被聚集在一起,进行复制。

“而且其中数本就被存放在这座藏书塔里,因为没人能弄清楚它们究竟是什么。这张卷轴就是其中之一。德斯蒙修士为我找来了它:感谢诸圣,他不明白它是什么。我们得到它的时间正好在你逃走前不久。如果事态照我们的期望发展,你几个月前就能开始研究,也就用不着这么紧张了。不幸的是,事实并非如此。”

“非常不幸。”斯蒂芬赞同道。他站直身体,双手放在膝盖上,“两位弟兄,如果我的时间真的如此有限,那我现在就该去藏书塔了。”

“尽你所能吧,”主教说,“在此期间,我们会进行其他准备。”

死亡在龙蛇身后亦步亦趋。

乌斯提人把这种寒冷的时节叫做冬天,可冬天对农夫和村民的意义却是大把的思考时间,他们把自己关在家里,等待土壤能重新种植作物。当人们有太多时间思考的时候,埃斯帕发现,通常就会导致长篇大论,斯蒂芬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乌斯提人既把冬天叫作冬天,又叫它“熊夜”、“暗日”和“死亡三月”。埃斯帕一向觉得给冬天取这么多名字毫无意义,不过最后那个称呼显得尤其无稽。森林在冬天可不会死:它只是在舔舐伤口而已。它在恢复。它积聚力量,只为在名为春季的战斗中求得生存。

龙蛇碰擦过的某几棵铁橡,在司皋斯罗羿统治世界的时候还只是些小树苗。它们以自己坚定而缓慢的方式,注视着无数部族的人类与瑟夫莱在枝丫之下走过,消失在遥远的过去。

这些树上再不会有新叶萌芽。恶臭的树液已经开始从古老树皮的裂缝中流出,就像坏死伤口流出的脓水。看起来,龙蛇的毒素对树木远比对血肉更有效。地衣、苔藓以及覆盖树身的蕨类植物早已转为乌黑之色。

他垂下手,碰触腰带上的箭囊。里面的那件武器来自于凯洛圣堂,教会的心脏、核心和灵魂。他曾被告知,它只能使用两次,而他将其中一次用在了尤天怪身上。他本该用它来杀死荆棘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