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剑之乐章(第4/5页)

有人把一件斗篷披上卡佐的肩头,而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在无法控制地颤抖。他更察觉到,尼尔爵士说的没错——自己刚才实在太过愚蠢。

可他总是无法摆脱这种感觉:无论一个德斯拉塔是怎样的恶棍,他都有资格死在细剑的剑锋之下。

“帮我坐起来。”安妮命令道。

只是说出这几个字就几乎令她晕厥。

“你应该靠后躺。”艾黎宛的医师道。他是个年轻人,英俊中有股阴柔之美。安妮很想知道,他了解的药物中有多少是和性事无关的。他替她止了血,在她胳膊上放了点东西,使它抽动得没那么剧烈,可这些不能保证她不会在几天内死于伤口化脓。

“我要靠着枕头站起来。”她说。

“谨遵陛下的命令。”

他帮她坐起来。

“我需要喝点东西。”安妮说。

“你听到了吧。”艾黎宛说。她的姑妈穿着件紫罗兰色的晨衣,上面是一种安妮叫不出名字的繁复式样。她看上去宿醉未醒而又忧心忡忡。

更有趣的是奥丝姹,她身上除了一条紧紧围在肩上的床单之外别无他物。她几乎是在卡佐离开后的瞬间就出现了:再考虑到全身赤裸的卡佐,令人不禁浮想联翩。

“奥丝姹,穿点衣服吧。”她柔声说道。

奥丝姹感激地点点头,身影消失在附近的衣柜里。

过了一会儿,一位缠着黄色发卷,身穿棕色裙子和红色围裙,手里托着兑水酒的年轻女孩出现在门口。安妮迫不及待地将它一饮而尽,她对酒精的厌恶抛到了九霄云外。

女孩走向艾黎宛,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艾黎宛以释然的神情吐出一口气。

“刺客死了。”她说。

“卡佐呢?”

艾黎宛看着那女孩,后者羞红了脸,说了些让安妮无法听清的话。艾黎宛吃吃地笑了起来。

“他应该还算好,只是有被冻掉某个部位的可能。”

“等他穿好衣服以后,我想见他。还有尼尔爵士。”安妮转过脸,看着艾黎宛的手下把守卫们的尸体抬出去。

稍后不久,奥丝姹重新出现,匆忙套上了一件内衣和一条纳兹嘉维安毡质地的宽大晨衣。安妮认出它曾是法丝缇娅最喜欢的衣服之一。

那就是法丝缇娅,不是吗?她的灵魂,或者说幽灵托梦而来。若不是她唤醒了她,那个瑟夫莱就能毫无阻碍地完成他的任务,而她也会在睡梦中无知无觉地死去。

“艾黎宛姑妈,”安妮说,“你知道秘道的存在吧?”

“当然了,亲爱的,”她说,“不过另外还有少数人知道。我以为它被封住了呢。”

“我真希望你能早点告诉我。”

“我也这么希望,我的小鸽子。”她回答。

“罗伯特叔叔早就知道它了,对吗?”

艾黎宛斩钉截铁地摇摇头。“不,我亲爱的。这绝不可能。我想不出……可这么说来,我对瑟夫莱的了解或许也不如我自己认为的多。”

“这话怎么说?”

卡佐选择在此刻赶到。他蹒跚着走进房间,拼命不让自己的身体摇晃,可脚上的绷带却清楚地证明他负了伤。

“安妮!”他说着,飞快地单膝跪倒在床边,“伤得很重吗?”他抄起她没受伤的那只手,而她吃惊于他的手如此冰冷。

“他的剑刺穿了我手臂上的肉,”为了他听起来方便,安妮用维特里安语回答,“血已经止住了。剑上没毒,运气不错。你呢?”

“没什么要紧的,”他目光闪烁,飘向她身后的奥丝姹,“奥丝姹?”

“还用说吗?我哪会有危险呢。”奥丝姹说话时显得有些气喘。

卡佐松开了安妮的手——有点太快了,她想。

“他刺伤了你?”安妮问道。

“一点小伤,在脚上。”

“卡佐,”艾黎宛说,“他们沿着运河边找到了你们俩。你是怎么到那去的?”

“我从树篱迷宫那里就跟着他了,女公爵大人。”剑客答道。

“那儿就是秘道的出口?”安妮问他,“假山山洞里的那面墙?”

“秘道?”卡佐问。他皱起了眉头。

“对,”安妮说,“墙里的秘道。就在那块挂毯后面。”

卡佐凝视着那块挂毯。“那后面藏着个秘道?他就是这么进来的?”

“对,”安妮说着,开始烦躁起来,“他也是这么出去的。你就跟在他后面,卡佐。”

“抱歉,我没做过这种事。”

“我看见了。”

卡佐眨了眨眼,在她认识他的这几个月以来,这是第二或是第三次看到他哑口无言的样子。

“卡佐,”艾黎宛温和地说,“你觉得你是怎么出去的?怎么到树篱迷宫里的假山山洞里的?”

卡佐双手叉腰。“嗯,我——”他起先自信满满,然后又停了口,眉头再度皱起。“我……”